林天那略显平静却带着刺骨寒意的话语,如同冰水泼入了一锅滚油,瞬间让济南城下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你,是在威胁陛下吗?”
话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城上城下每一个人的耳中。李开山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林天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
他本能地想反驳,但在触及林天那双深邃如渊、不见底色的眼眸,以及其身后那数千沉默如山、却散发着凌厉杀气的磁州镇士兵,到嘴边的狠话竟一时哽住。
城头之上的邱祖德更是冷汗涔涔,他知道李开山向来跋扈,却未料到其竟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他急声呵斥:“李开山!休得狂悖!陛下驾前,安敢无礼!速速让开通道!”
李开山这时觉得有些骑虎难下。他素来骄横,视济南为自己的地盘,更对传闻中林天从北京带出的“内帑”财富垂涎不已。此刻若是退缩,不仅颜面尽失,日后在济南恐怕也难以立足。他把心一横,强自镇定道:“林总兵言重了!末将一片忠心,只为陛下安危着想!陛下入城,末将自当率部护卫周全!至于城外大军,为免惊扰地方,暂驻城外,有何不可?莫非……林总兵有何不便?”
他这话语,已是带着明显的挑拨和顽抗。
崇祯在车驾上,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李开山:“你……你这逆臣!”他久居深宫,虽知武将跋扈,却也未曾亲身经历如此**裸的胁迫。
林天却笑了,那笑容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他不再看李开山,而是转向城头上的邱祖德,以及所有能听到他声音的济南守军,朗声道:“邱巡抚,诸位济南的将士们!陛下蒙尘,九死一生,幸得天佑,南幸至此!我等身为臣子,不思扫榻相迎,护佑圣驾,反而刀兵相向,闭门拒君!此乃人臣之道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掷地有声:“李开山!你口口声声为陛下安危,行的却是挟持君父、割据自雄之事!陛下在此,天子剑在此!磁州镇数万忠勇将士在此!岂容你在此嚣狂!”
言罢,林天猛地拔出腰间崇祯御赐的宝剑,剑锋直指苍穹,阳光下寒光四射!“磁州镇众将士听令!”
“在!”数千将士齐声应和,声震四野,如同平地惊雷。原本肃立的军阵瞬间涌动,前排火枪手齐刷刷举起了燧发枪,后排长枪如林竖起,刀盾手敲击盾牌,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轰鸣。更后方,炮兵已经掀开了炮衣,黑洞洞的六斤炮口在支架调整下,缓缓对准了济南城墙以及李开山部所在的城门区域!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杀气冲天而起,搅动了方圆数里的空气!
济南城头上的守军何曾见过如此严整、如此肃杀、装备如此精良的军队?那冰冷的金属反光,那森然的阵列,那冲天的气势,无不冲击着他们的心神。许多士兵面色发白,握兵器的手开始颤抖。就连邱祖德身边的亲兵,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李开山部下的两千余人更是首当其冲,被那无形的杀气锁定,阵型出现了一阵明显的骚动。他们本是明军中的老兵油子,欺负百姓、打打顺军溃兵尚可,何曾直面过这等如同来自尸山血海的百战精锐?
李开山本人也是心头剧震,他强撑着吼道:“林天!你敢在济南城下动武?就不怕惊了圣驾,背上叛逆之名吗?!”
“惊了圣驾?叛逆?”林天嗤笑一声,语气斩钉截铁,“护驾南下,扫除奸佞,正是我等臣子本分!李开山你抗旨不尊,意图挟持君父,才是真正的叛逆!陛下,”他转身看向崇祯马车,“此獠不除,天威何在?军心难安!请陛下示下!”
崇祯此刻心潮澎湃,既有对李开山的愤怒,也被林天及磁州军所展露出的气质有所震撼。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否则刚刚才重新树立起一点儿的帝王威仪将荡然无存。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城头方向厉声道:“李开山大逆不道!给朕拿下!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有了皇帝这句明确的旨意,林天再无顾忌。
他手中长剑向前狠狠一挥!
“前锋营!破敌!”
“炮兵!目标城门叛军,一轮齐射!开火!”
命令即出,雷霆骤至!
“轰!轰!轰!轰!”
早已蓄势待发的八门轻炮同时发出怒吼!火光喷涌,白烟弥漫,实心铁球带着凄厉的呼啸,如同死神掷出的骰子,猛地砸进李开山部聚集的城门区域!
“嘭!”一颗炮弹直接命中城门甬道口的人群,瞬间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混合着惨叫冲天而起!另一颗砸在阵型前方,弹跳着犁开一条血路,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还有一颗擦着城墙飞过,打得砖石碎裂,簌簌落下!
仅仅一轮炮击,李开山部严整的阵型就被撕开了数个口子,至少数十人在惨叫声中倒下。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这些平日里欺压良善尚可的兵痞,瞬间被打清醒了!此刻在面对真正的战争铁锤时,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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