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送爽,正是收获的季节。磁州境内,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腰,田野间弥漫着禾稼的清香,农夫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对丰收的期盼和喜悦。然而,在这片丰收在望的景象之下,一股凛冽的兵戈之气却愈发浓重。秋收,对于林天而言,不仅是仓廪充实的保障,更是大战开启的前奏。
韩承几乎是掐着手指头计算着秋收的进度。他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力量,组织保甲、辅兵甚至部分战兵轮换参与抢收。打谷场上,连枷起落,脱粒的“砰砰”声从早响到晚;通往官仓的道路上,满载新粮的牛车、独轮车络绎不绝。
“主公,初步估算,仅磁州本境及直接控制区,秋粮入库便可超过十八万石!王将军、陈将军处亦有捷报,各自辖区内收成颇丰,已按例上缴部分,并留有充足储配。”韩承向林天汇报时,声音虽然疲惫,却带着如释重负的底气。近三十万石的粮食在手,心中不慌。
林天站在扩建后的官仓前,看着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囤粮仓,点了点头。“很好。立刻组织人手,将其中十万石,分批秘密运往黑山堡。沿途加强戒备,不得有失。”
“十万石?”韩承微微一惊,“主公,黑山堡存储条件有限,且如此大规模转运,恐怕难以完全瞒过外界耳目。”
“瞒不过,便不需完全瞒过。”林天目光深邃,“我要让有些人知道,磁州,有粮,而且敢动。至于存储,让黑山堡那边加紧挖掘地窖,搭建临时仓廪,务必保证粮食不受潮霉变。这是军令!”
“是!”韩承不再多言,立刻下去安排。他明白,这十万石粮食,就是未来可能出击豫北的命脉。
秋收的顺利完成,不仅解决了军粮问题,更稳定了民心。磁州控制下的百姓,在缴纳了远比外界低廉的税赋后,家中仍有余粮,对于林天和磁州军的拥护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民间自发组织的劳军活动也多了起来,虽然只是些鸡蛋、布鞋等物,却代表着人心所向。
匠作营内,热火朝天的景象丝毫不因季节变换而减弱。燧发枪的生产线已然成熟,月产稳定在八十支左右。宋应明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迅雷铳”的定型与改进上。经过数次调整簧片强度和击砧角度,这种简化版燧发枪的击发成功率终于稳定在了七成五左右,虽然仍不如标准燧发枪,但制造速度更快,成本更低。
“大人,首批一百支‘迅雷铳’已检验完毕,可交付使用。”宋应明指着工棚内一排新铳说道。这些铳外形略显粗糙,但结构结实。
林天拿起一支,掂量了一下,“优先装备各守备营的辅兵,以及王五、陈默麾下的护庄队、山地辅兵。让他们尽快熟悉操作。” 虽然只是辅助火力,但大量装备后,也能在近战和守城时形成可观的弹幕。
火炮方面,三斤野战炮的月产维持在五门,虽然缓慢,但胜在稳定。更重要的是,在林天提出的“标准化”概念引导下(尽管此时标准极其粗疏),宋应明和工匠们开始尝试统一炮弹的规格,并改进了炮车的设计,使其更便于骡马拖曳。同时,对于那门唯一的六斤炮,炮组日夜操练,装填、瞄准、发射的流程愈发娴熟,虽然实弹射击机会稀少,但模拟训练从未间断。
林天深知,技术优势需要时间来积累和转化。他并不急于立刻搞出超越时代的武器,那不太现实,而是力求将现有的燧发枪和火炮性能发挥到极致,并形成稳定的生产和保障体系。
林天的“求贤令”通过商队、流民等渠道悄然散布出去,起初并未引起太大反响。毕竟,磁州名义上仍只是一个守备之地,对于真正有才学的士人吸引力有限。
然而,随着磁州军北剿巨匪、威震真定,以及磁州境内秩序井然、仓廪充盈的消息逐渐外传,情况开始发生变化。一些在乱世中颠沛流离、怀才不遇的下层文人,或是精通某些技艺却苦无出头之日的工匠,开始将目光投向这个位于三省交界、似乎别有一番气象的地方。
九月中下旬,陆续有人前来投奔。韩承负责初步接洽和甄别。
首先来的是一位名叫**赵士桢**的落魄秀才,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清癯,自称通晓刑名钱谷。韩承考校其算学、律例,对答如流,尤其对于田亩清丈、赋税征收颇有见地,便将其留在身边,协助处理文书和户籍管理。
接着来的是一位老河工,名叫**李老夯**,世代居于黄河边,对于水利堤防极有经验。他是因为家乡被流寇祸乱,逃难至此,听闻磁州招揽水利人才,便毛遂自荐。林天亲自见了他,听他讲述治水之要,虽言语朴拙,却句句切中要害。林天当即任命他为“磁水渠督”,拨给少量人手和物资,让他负责勘察磁水,规划小型水利工程。
最让林天意外的,是一位来自京师的**张继孟**。此人曾在北京王恭厂火药局做过小吏,因上官贪墨被牵连去职,辗转流落至此。他对于火药提纯、配伍、颗粒化有着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宋应明如获至宝,立刻将此人要了过去,负责督导火药作坊。张继孟的到来,使得磁州军的火药质量在短时间内又上了一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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