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崇祯十三年,六月。
盛夏的烈日炙烤着大地,磁州城外的麦田已收割完毕,只留下齐刷刷的麦茬。新入库的粮食堆满了官仓,也让百姓家中有了余粮,城内外的气氛安定而充实。战争的创伤在被逐渐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序的忙碌和蓬勃发展的生机。
林天站在修缮一新的东门城楼上,望着内外。外墙的缺口已被填补,虽然新旧砖石颜色分明,但坚固程度更胜往昔。弧形内墙巍然矗立,墙头架设的火炮擦得锃亮,射击孔后哨兵的身影挺拔。整个磁州城,仿佛一个经过精心打磨的战争堡垒,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息。
“将军,按照您的吩咐,各营驻地已重新规划完毕。锋锐营驻东门,右营守南门,后营卫北门,中军营与斥候营驻西门,并负责全城机动。”王五在一旁汇报着军队的调整情况。经过野狼坡一战的检验,军队的驻防和职责划分更加清晰合理。
林天点了点头:“士卒休整如何?士气可还旺盛?”
“回将军,经过半月休整,将士体力已恢复。如今粮草充足,赏罚分明,士气极为高昂,皆盼再战!”王五语气中带着自豪。
“战,迟早要战。但现在,我们要先把根基打得更牢。”林天目光扫过城外新开垦的田地和远处隐约的村寨,“传令各营,日常操练不可松懈,尤其要加强各营之间的协同演练。另外,从即日起,实行‘轮戍制’,各营除值守、操练外,需分批次参与城防工事的加固、水利的兴修以及协助地方治安。”
“末将明白!”王五领命。这是寓兵于民、兵民一体的策略,既能锻炼队伍,又能加深军队与地方的联结。
孔文清接到了林天关于进一步巩固根基、加强内政的指示。他敏锐地意识到,磁州在军事上站稳脚跟后,发展的重点将转向更深层次的内政建设与人才储备。
他加紧了西山三处据点的建设,使其初步具备了自给自足和一定防御能力。同时,他做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在黑山堡内,依托原有的学堂基础,正式创办了“讲武堂”和“格物院”。
“讲武堂”由经验丰富的老兵和军官授课,不仅教授基本的识字算数,更重点传授林天总结的那套新式操典、战术思想、地图测绘以及后勤管理知识。学员从各营选拔优秀士卒和基层军官,甚至吸纳了一些有心向学的流民书生,旨在培养忠诚可靠、具备现代军事素养的骨干。
“格物院”则由宋应明推荐的一些老工匠和懂得西学(初步接触的西方科技)的人才主持,专注于器械改良、火药提纯、水利应用等实用技术的研发与传授。虽然初创简陋,却代表着林天势力对技术的重视,为未来的发展埋下了种子。
孔文清在给林天的信中详细汇报了此事,并写道:“……大人志在天下,非仅恃勇力可成。讲武育才,格物强技,乃根基之本。假以时日,必见其效。另,山西商路已通,首批三十匹战马不日即可送达磁州……”
京城,关于林天的争论在短暂的喧嚣后,似乎暂时平息下来。崇祯皇帝那封不痛不痒的旨意之后,朝堂诸公的注意力再次被河南、湖广更加糜烂的战局以及清军可能的动向所吸引。林天这个名字,虽然已进入高层视野,但暂时被归为“需要安抚且暂无暇处置”的地方实力派。
然而,在北直隶南部、河南北部乃至山陕交界区域,林天和磁州军的名声却愈发响亮。野狼坡一战,以少胜多,重创李过,被无数流民、商旅和溃兵添油加醋地传播,林天几乎被描绘成能征善战、爱兵护民的“名将”。一些对明朝失望透顶、又无力对抗流寇的士人、小地主甚至破落军户,开始将目光投向磁州,暗中打听投奔的可能性。
周边府县的官员对林天的态度则更加复杂。既有嫉恨其“幸进”与“跋扈”者,也有想借其力保境安民者,更多的是持观望态度,既不轻易得罪,也不敢公然结交。
磁州城内,韩承主导的民政体系开始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借着夏粮丰收和林天军威,他顺利地在磁州直辖区域推行了新的《田亩税赋则例》,明确了土地等级和税赋标准,远低于明廷旧制,且公开透明,杜绝了胥吏上下其手的空间。同时,建立了初步的户籍制度和基层保甲体系,有效地掌握了人口和资源。
官市愈发繁荣,吸引了更多行商。韩承适时推出了“磁州官引”,对大宗货物交易进行登记和低税管理,既增加了收入,也加强了对物资流通的监控。来自山西的铁料、硝石,来自山东的海盐、布匹,甚至来自南方的稻米、茶叶,开始出现在磁州的市场,虽然数量有限,但磁州作为区域物资集散地的雏形开始显现。
这一日,韩承向林天汇报了一项新的进展。
“将军,根据您的指示,我们招募的吏员已对城内及周边适宜孩童进行了初步统计,并遴选了一批蒙师。是否……正式开办官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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