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县外围的对峙,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持续了十余日。黑山卫大营稳如磐石,每日操练巡逻,旌旗招展,却始终按兵不动。城内的“塌天王”残部,在断粮和内讧的双重煎熬下,士气日益低落,逃兵络绎不绝,规模已从三千余人锐减至不足两千,且人心惶惶。
大名府内的杨国柱,被林天接连几封“情真意切”请求粮饷、委曲求全表示愿听调遣的公文搞得心烦意乱,又迟迟不见林天主动进攻,心中疑窦丛生。他几次想下令逼迫林天出战,又恐其阳奉阴违,甚至反过来咬自己一口。朝中靠山也来信催促,暗示他若再无作为,恐位置不保。焦头烂额之下,他竟想出一招“妙计”——以犒军为名,派一队劳军队伍前往黑山卫大营,实为探查虚实,并借机安插眼线,甚至可能下毒或制造混乱。
这日,一支打着总兵府旗号、载着少量酒肉和几车陈米的车队,在一名姓钱的游击将军带领下,大摇大摆地来到黑山卫营门外。
“奉杨总兵令,特来犒劳林将军及麾下有功将士!速开营门!”钱游击骑在马上,趾高气扬地喊道。
营门守军早已得到吩咐,并未立刻开门,而是飞速禀报。
中军帐内,林天正在与王五、周青商议军情。闻报,王五眉头一竖:“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将军,干脆把他们轰走!”
周青则道:“直接轰走,恐落人口实。不如放进来,严加看管,让他们什么都看不到,碰不着。”
林天沉吟片刻,嘴角微扬:“不,请他们进来。不但要请进来,还要‘热情款待’。”
他低声对王五和周青吩咐了几句,两人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会意的笑容。
很快,营门大开。林天亲自出迎,态度“恭敬”地将钱游击一行人请入大营。只见营内道路整洁,帐篷井然,但往来士兵大多“面带菜色”,有些还“一瘸一拐”,看到酒肉车队,纷纷投来“渴望”的目光。操练场上的士兵也显得“有气无力”,兵器碰撞声稀疏。
钱游击看在眼里,心中暗喜:看来这林天果然是强弩之末,在前番战斗中损失不小,已是外强中干!
林天引着钱游击来到中军帐,设下“简陋”的酒宴。席间,林天不断“诉苦”,言及军中缺粮少药,伤员众多,难以再战,恳请钱游击回去多在杨总兵面前美言,速发粮饷。
钱游击嘴上敷衍,心中更是笃定。酒过三巡,他便提出要“巡视营房,慰问将士”。
林天面露“难色”,但在钱游击“坚持”下,只好“勉强”同意,亲自作陪。
巡视过程中,钱游击看到的多是刻意营造的“惨状”:伤兵营里呻吟声不断(部分是轻伤兵假扮),粮仓看似堆满实则下面是空的,军械库里的武器也摆放得稀稀拉拉。他甚至还“意外”地听到两个“士兵”在角落里低声抱怨粮饷不济,想开小差。
这一切,都让钱游击心花怒放。巡视完毕,他敷衍地勉励了林天几句,便带着车队匆匆返回大名府,向杨国柱禀报“喜讯”去了。
送走钱游击,林天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冽。
“鱼儿上钩了。”他对周青道,“杨国柱得知我部‘虚弱’,必会认为有机可乘。他要么会强令我部立刻进攻送死,要么会亲自派兵前来‘接管’防务,摘取桃子。让我们的人盯紧大名府方向。”
果然,两日后,杨国柱的钧令便到了,措辞极其严厉,斥责林天迁延不进,贻误战机,令其接令后三日内必须向流寇发起总攻,否则军法从事!同时,大名府方向传来消息,杨国柱已点齐两千家丁精锐,由他的心腹副将率领,不日即将开赴魏县“督战”。
“终于忍不住了。”林天冷笑。他要的就是杨国柱动起来。
就在杨国柱的副将带领家丁队伍浩浩荡荡开出大名府的同时,黑山卫大营内,一直“萎靡不振”的士兵们瞬间褪去了伪装,眼神锐利,动作迅捷。所有的营帐被迅速拔除,物资装车,部队在夜色掩护下,悄然离开了驻扎近月的营地,并非向魏县流寇进攻,而是沿着一条秘密小路,直扑杨国柱家丁队伍前来必经的一处险要隘口——虎跳涧!
林天早已将战场选在了这里。他要打掉的,不是已成瓮中之鳖的“塌天王”,而是背后一直想算计他的杨国柱!他要借此一战,彻底掌握大名府地区的主动权!
虎跳涧,两山夹一沟,道路狭窄。林天将主力埋伏在两侧山林,狼筅营堵住出口,火器哨占据制高点。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猎物入彀。
第二日中午,杨国柱的副将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两千衣甲鲜明、却纪律松懈的家丁队伍,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虎跳涧。他们满心以为此行是去接收胜利果实,根本没想到会遭遇伏击。
当队伍完全进入伏击圈时,林天一声令下!
轰!轰!轰!
数声剧烈的爆炸在涧谷中响起!这是匠作营利用缴获火药制作的简易地雷,虽然威力有限,但巨大的声响和腾起的烟尘瞬间让家丁队伍人仰马翻,陷入极度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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