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济世堂”门面并不起眼,但进出抓药问诊的人却不少。林天让四名亲随分散在药铺周围警戒,自己整了整衣袍,迈步走了进去。
药铺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柜台后伙计忙着称药包药,坐堂郎中面前还排着几个等候看病的百姓。林天目光扫过,很快落在角落里一位正在给一位老妇人诊脉的清瘦郎中身上,正是李岐。
李岐也看到了林天,眼神微不可察地交汇了一下,随即又专注于病患,细细问诊开方,态度耐心温和。林天也不着急,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朵捕捉着药铺内的各种声音。
约莫一炷香后,李岐送走了老妇人,对伙计交代了几句,这才起身,对林天拱了拱手,声音不高不低:“这位客官,可是要瞧病?里面请。”
林天点点头,跟着李岐穿过一道布帘,进了后堂一间小小的诊室。
诊室狭小,仅有一桌两椅,堆放着不少药材和医书。李岐仔细关好门,这才转身,神色凝重地低声道:“将军冒险前来,属下惭愧。”
“无妨。可是有要紧消息?”林天直接问道。
“是。”李岐从一堆药草中抽出一张小小的桑皮纸,上面用极细的墨笔画着一些看似凌乱的符号和线条,“这是属下这几日探听到的,用暗语所记。那几艘迟迟不卸货的粮船,属于一个挂名‘广源号’的商行,但背后东家极其神秘。船上守卫交谈间偶尔漏出的口音,确是闽南一带。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或者…等一个信号。”
他手指点着纸上一处标记:“前日晚间,有一艘来自南方的快船靠过那粮船,下来几人,其中一人被簇拥着,虽做商人打扮,但步履沉稳,指关节粗大,似有武艺在身,而且…右手袖口似乎刻意放长,遮掩着什么。”
六指?林天目光一凝。
“他们下船后,去了哪里?”
“进了城中‘福隆’客栈的天字乙号房,再未公开露面。但夜间,曾有大夫被请去那客栈,说是有人突发急症,但属下设法打听,那大夫开的却是金疮药和安神汤。”李岐低声道,“而且,近两日,漕帮里几个掌事的头目,以及州衙户房的一位书吏,都曾悄悄去过那福隆客栈。”
林天盯着那桑皮纸,上面还有关于临清驻军调动异常、城内几家大商号暗中囤积物资等零星信息。线索杂乱,却都隐隐指向一个即将发生的阴谋。
“他们可能在筹划一次大的行动,目标或许是漕粮,也可能是…趁乱做别的。”李岐总结道,“另外,属下听闻,近日可能有一股流寇在附近州县活动,似有向北移动的迹象,但消息模糊,不知真假。”
流寇北上?粮船、神秘人、漕帮、州吏、可能的流寇…这些碎片拼凑起来,让林天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却危险的轮廓。
“你做得好。”林天收起桑皮纸,“继续留意,特别是福隆客栈和那几艘粮船的动静。自身安全第一,若无必要,不必再主动接触他们。”
“属下明白。”
林天没有多停留,很快悄然离开济世堂,与亲随会合后,不动声色地出了城。
回到城外大营,已是傍晚。营中炊烟袅袅,士兵们刚刚结束下午的操练,正排队打饭。林天注意到,营门附近停着几辆大车,一些士兵正在往下搬运粮袋和几口肥猪。
“将军,您回来了。”孔文清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下午州衙送的劳军物资到了,有粮食五百石,猪十口,酒二十坛。虽不多,也能稍解燃眉之急。”
林天看了看那些粮食,成色一般,但确实是实打实的粮食。“收下吧,登记造册,公平分配。酒就不要分了,留着日后犒赏或者医用。”
“是。”孔文清应道,随即又压低声音,“送物资来的那个州吏,话里话外打探我们何时离开,似乎…不太想我们久留。”
林天冷哼一声:“由不得他们。王五那边采购如何?”
“王将军派人回来了,在周边村落买到一些杂粮蔬菜,价格比市价高了三成,但百姓还算愿意卖。码头那边…粮商要价太高,而且只要现银,我们带的银子不多,没敢多买。”
林天点点头,这都在意料之中。他吩咐道:“从明天起,减少操练强度,多派小股部队轮流外出,一方面继续采购,另一方面也熟悉周边地形,特别是通往码头和几个重要路口的路径。告诉弟兄们,眼睛都放亮些。”
“是!”
入夜,中军帐内灯火通明。林天将周青、王五、孔文清等心腹召来,将李岐的情报和自己的分析告知众人。
“…综合来看,金鳞会很可能策划在临清制造一场大乱,目标可能是漕粮,也可能是想借机削弱甚至消灭我们。那几艘粮船和福隆客栈的神秘人是关键。流寇的消息也需要核实。”林天总结道。
“他娘的!这帮见不得光的杂碎!”王五闻言大怒,“将军,咱不能干等着!不如我带人连夜摸上那粮船,或者冲进客栈,拿了那六指怪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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