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来时的管道悄无声息地返回,动作比下去时更加轻盈熟练,仿佛已在这幽暗通道中行走过无数次。回到二楼那间阴冷的女生盥洗室时,哭泣的桃金娘依旧不知所踪,或许躲在了某个抽水马桶里。洞口已经闭合,一切都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地下深处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只是一场幻梦。
我没有丝毫停留,如同拂过水面的微风,悄然离开了盥洗室,融入到霍格沃茨城堡空旷寂静的走廊里。至于哈利·波特和金妮·韦斯莱?有邓布利多的凤凰在,他们很快就会安全醒来,带着他们的英雄故事回到阳光之下。那与我无关。
深夜的城堡长廊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火把跳动的光芒将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石像鬼在阴影里打着盹。我独自漫步其中,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传出老远,却又被厚重的石壁吸收。
刚刚与死神的对话,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复。那种被至高存在直接点明本质的冲击,绝非轻易可以消化。
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停在了一扇高大的拱形窗前。窗外,霍格沃茨的场地沐浴在银白的月光下,黑湖像一块巨大的墨玉,远处禁林的轮廓模糊而神秘。夜空中的月亮异常皎洁、干净,清冷的光辉洒落,不染一丝尘埃。
我看着那轮明月,红棕色的眼眸里映着月光,却显得有些失焦。死神那句“希望你别那么快就变得和我一样无趣”再次在耳边回响。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叛逆的不满悄然浮现,让我微微蹙起了眉头。
无趣?难道看透世事、剥离情感,就是最终的归宿?就像这月亮,虽然皎洁,却也永恒孤寂?
但很快,另一种思绪又占据了上风。我想到自己为何而来霍格沃茨——是为了体验,为了感受,为了摆脱那种令人窒息的“永恒”。如果现在就开始担忧未来的“无趣”,那岂不是和当初那个困在家族牢笼里的自己毫无区别?
“至少现在,”我对着窗外的明月,用极低的声音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感受喜怒哀乐,好奇未知,甚至觉得某些东西恶心……这些本身,不就是一种‘有趣’吗?”
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那抹惯有的、带着唏嘘的笑意重新回到嘴角。是的,既然已被死亡标记,无法摆脱,那不如就在这生的界限内,尽情品尝所有的滋味,无论是甘甜还是苦涩。这本身,就是对“无趣”最好的反抗。
想通了这一点,心中那点因死神话语而产生的滞涩感仿佛被月光涤荡而去。我收回目光,不再看那轮孤高的月亮,转身继续沿着长廊向前走去。
步伐恢复了之前的从容,甚至带上了一丝释然后的轻快。长廊尽头是向下的旋转楼梯,通往斯莱特林地下室的方向。夜深了,该回去了。不知道西奥多·诺特是否已经回到了公共休息室?或许,明天可以问问他,是否听说过霍格沃茨的月亮有什么特别的传说。
我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阴影中,如同水滴融入暗流,只留下窗外那轮依旧皎洁的月亮,静静照耀着这座刚刚从危机中复苏的古老城堡。
顺着旋转楼梯向下,穿过那扇熟悉的、隐藏在地下室石墙中的石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特有的阴凉、带着淡淡湖底水汽的空气包裹了我。与楼上走廊的绝对寂静不同,这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生机——壁炉里的火虽然只剩余烬,但仍散发着微弱的光和热。
然后,我的目光定格在了壁炉旁那张高背天鹅绒扶手椅上。
西奥多·诺特就坐在那里。
他并没有在看书,也没有假寐。他只是静静地坐着,身体深陷在椅背的阴影里,手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杯早已冷透的茶。他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盏未点燃的灯,直直地望向我刚刚走进来的方向,仿佛早已预料到我的归来。
要说有多惊讶,倒也不至于。西奥多·诺特的耐心和观察力,我早已领教。在这危机四伏的夜晚,他若是对我的行踪毫无察觉,反而会让我觉得奇怪。
可是,看到他这样明显是在等待的姿态,我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震惊悄然掠过心底。他一直在这里……等我吗?在这种时候?
但我迅速将这丝波动压了下去,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惯有的、带着点唏嘘笑意的表情,仿佛只是晚自习归来遇到了一个还没睡的同学。我步履轻盈地向他走去,裙摆拂过光滑的石地板,几乎没有声音。
“晚上好,诺特先生。”我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或者说,凌晨好?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是在……思考什么复杂的魔药配方吗?”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面前那杯冷茶,红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将问题轻巧地抛回给他,绝口不提自己为何深夜才归,也绝不主动询问他等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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