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教室门,里面光线依旧昏暗。那只大黑狗依旧趴在角落,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水汽,还有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躁动不安的能量。我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没有立刻看向他,我先是低头,指尖轻轻拂过袍子内侧躁动不安的灵狐,感受着它传递来的、对于室内那股不稳定能量的清晰警示。
“安静点,”我低声对灵狐说,语气带着安抚,又像是对某种即将发生之事的预判,“看来我们的‘客人’……快要维持不住这副讨人喜欢的毛茸茸外表了。”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角落里的黑影开始剧烈地扭曲、膨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黑色的毛发如同退潮般缩回体内,庞大的犬类轮廓在几秒内坍缩、重塑,最终勾勒出一个蹲伏在地上的人形。
那是一个极其消瘦的男人,穿着破烂不堪、几乎无法辨认原色的巫师袍。深色的、纠结的长发垂落,遮住了部分面容,但露出的下颌线条紧绷,带着历经磨难的坚硬。他抬起头,一双深陷的、却燃烧着近乎偏执火焰的灰色眼睛,穿透发丝的缝隙,死死地盯住了我。
是小天狼星·布莱克。以他真实的、逃犯的形态。
他剧烈地喘息着,似乎刚刚的变形耗尽了他不少力气,又或者,是那沸腾的情绪让他难以维持阿尼玛格斯形态。他用手撑了一下地面,试图站起来,但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选择靠坐在墙边,仿佛那副骨架已经无法完全支撑他的重量。
“看来斯内普没把你怎么样。”他开口了,声音比之前作为狗时发出的嘶哑声要清晰得多,但依旧干涩、粗粝,像是多年未曾好好使用过,带着阿兹卡班留下的刻痕。然而,那声音里蕴含的急切与不容置疑的坚定,却比任何悦耳的声线都更具穿透力。
我脸上的玩味笑容加深了些,红棕色的眼睛里兴趣盎然。我慢慢踱步过去,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终于肯以真面目示人的“宝贝”。
“哇哦,”我拖长了语调,目光在他消瘦但依稀可见昔日英俊轮廓的脸上扫过,“这副模样……可比大黑狗要顺眼多了,布莱克先生。虽然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我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看来我那番话,总算把你从那套毛茸茸的伪装里逼出来了?还是说,提到那只老鼠,就让你激动得连基本的形态都维持不住了?”
小天狼星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的火焰燃烧得更旺了,但他死死咬着牙,克制着。他用那双深陷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彼得·佩迪鲁……他在这里。在罗恩·韦斯莱身边,假装成那只老鼠!”
他终于以人的形态,亲口说出了这个指控。这不再只是爪痕和低吼,而是一个落魄却坚定的男人,用他残存的所有力量发出的声音。
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般的平静。我双臂环抱,看着他。
“我知道。”我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告诉过你,我猜到了。现在,告诉我点我不知道的,布莱克先生。比如……你打算怎么做?拖着你这副快要散架的身体,冲进格兰芬多塔楼,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只老鼠揪出来?然后呢?指望谁会相信一个阿兹卡班逃犯的话,而不是一个‘死了十二年’的‘战争英雄’?”
我脸上的冰冷审视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瞬间又换上了那副带着点戏谑和漫不经心的表情。我甚至轻轻笑出了声,摇了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孩子气的傻话。
“哎呀,你还可真是心急呢,”我拖长了语调,红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能在阿兹卡班那种地方忍上十二年,怎么到了临门一脚,反而一刻都忍不了了?” 我歪着头,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后辈一样看着他,“放心,那只老鼠……跑不了的。它待在韦斯莱身边那么久,要跑早跑了,既然它选择留下,必然是有所图,或者……无处可去。它比你更怕暴露。”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题猛地一转:“哦,对了,你第一句话说的……好像斯内普教授能把我怎样一样。” 我耸耸肩,露出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神情,“不过说实话,我最近做的事情确实有点太招摇了,也难怪他会‘特别关心’。” 我故意叹了口气,可眼里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有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
“哎呀,不好意思,”我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动作夸张,“话题又偏了呢。” 我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那里面探究的意味更浓了,像是一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猫。“不过说实话,比起那只注定无处可逃的老鼠,我现在更想听听……故事。”
我向前走了一小步,蹲下身,与他靠坐在地上的视线保持平齐,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仿佛只是在请求一个有趣的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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