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诺之两世簪 第147章 苦涩

凭什么我要退出？若说相识我不比这小白脸子更早认识她啊，上次见面也没瞧出他们有多熟悉，怎的今日这般亲近了？被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给比了去，那才真叫丢人！

“苏陌，我听茉莉说你留在千花阁是因为欠了田妈妈的钱，倘若你在这干的不开心，不如让我...”张培言语中有些迟疑，因为茉莉早就告诉过他，以苏陌的性子，是不会答应他的帮助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在他眼中，像苏陌这般明朗高洁的女子，不该被千花阁的尘埃所蒙，更不能容忍那些臭男人对她的亵渎，一眼都不行。

“不用了，谢谢你张培。我自己可以的，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此生最大的乐事，在哪里都一样。我从没有因为在千花阁行医，而感到有任何不快。至于欠田妈妈的钱，我想凭靠自己的能力偿还。左右短期之内我也没有要离开千花阁的打算，田妈妈近来也没催过我，钱的事早晚都会解决的。”

君亦靠在窗边，侧耳静静听着。

苏陌当然不知，君亦为了能够说服田妈妈答应自己留在她身边当助手花费了多少银两。更不知在得知苏陌欠了田妈妈一大笔银钱后，更是以十倍的价钱早早的便替她还清了债务。所以自从君亦来到苏陌身边，田妈妈便再没催过苏陌上工，也没难为过她，更不会干涉她的自由，一切都不过是为掩人耳目所做的幌子罢了！对苏陌来说，她早已是自由身人，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千花阁，且无一人敢阻拦。

她不离开，是在等十五来找她吗？那么她下山，也是为了他了？

“对了，最近几日你没有去前厅，怎的你那位叫十六的助手也不见人影？苏陌对他有几分了解？”张培问道。

君亦心头一紧，不自主的又向窗户靠近了些。

苏陌一愣，双手下意识的攥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险些抠进肉中。继而抬眸，风轻云淡的笑道：“他走了。本就萍水相逢，又谈何了解与否。缘深缘浅我从未放在心上，人生匆匆不过尔尔，天地万物皆为过客。”

好一个通透豁达的姑娘！张培望着眼前的苏陌，爱慕的双眸中又多了几分敬佩之情。没想到如此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女子，竟有此番讳莫如深的见解。若是世人都如她这般通透随性，那这红尘中便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苏陌所言极是，张培受教了。”

窗外的君亦，暗自悄声笑了。这苦涩一笑，是笑自己的痴傻，笑自己的愚笨，更是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曾有过那么一瞬间，他天真的以为，她下山是否是为了寻他，哪怕只是为了找自己兑换曾经许诺过她的一个心愿，只要是因为他，什么理由他都能接受。

自始至终，原是自己在作茧自缚困在其中，真是可笑可悲至极！

心灰意冷之际，君亦双眸瞬间失了光彩，失魂落魄的别过头去，再也不愿多留。

“过些时日就是念州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了，每年这个时候，城内百姓便都汇聚在街道上猜灯谜看舞狮，好不热闹。不知到时张培可否有幸邀请苏陌一同前往，共度花灯节？”张培鼓足了极大的勇气，终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花灯节？那是什么？”常年隐居无忧谷的苏陌，见过最热闹的景象怕是也只有每年除夕时家家在门口挂上红灯笼，然后在村道上观看二胖自己研制的各种小型烟花，再有就是谷中谁家嫁女娶亲的时候。至于这花灯节，自是闻所未闻。

张培愕然，“苏陌你不知花灯节？从没见过？”

苏陌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笑着道：“让你见笑了。”

张培慌忙摆手：“不...不，怎么会？怪我了，是我思虑不周，言语有失，张培失礼了。”

苏陌泯然一笑，“怎能怪你？我一直隐居在世外，之前也不曾踏入江湖，不知者不怪。”

“如今既已入了念州城，那我可得好好把握机会，把之前错过的统统全都补回来！花灯节...听上去还不错，肯定很有趣！我要带上青栀和茉莉一同前往，可好？”

张培倏地抬起头，讪讪笑道：“自是...极好的！”

目送张培离开后，苏陌不经意间转眸扫过窗台，却看到了窗台下被铁丝勾住的一片破碎的衣衫。将其捡起，端详了片刻，苏陌眸色一闪，向门外望去，她认得，这分明是十六的。

他来过。

苏陌苦涩一笑，转身回了屋内。

过一会儿，手中提了几包调配好的草药走了出来，将手中之物放置在院中的石桌上。

白天从苏陌那离开后的君亦并没有回府，而是一直在外漫无目的的游荡。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不听使唤的双脚还是忍不住又折返了回来，习惯了每日与她的朝夕相处，这条路对自己来说早就成了归途。

夜已深，千花阁的前厅灯火通明，午夜的华丽序幕刚刚拉开。后院却一片静寂，屋内没有灯光。

不知她有没有回来？还是已经睡下了？

君亦立在院中，闭着眼感受夜风拂过脸面，还有空气中的那淡淡香甜...

许久后，慢慢转身准备离去，却无意间看到了被苏陌放在石桌上的几包草药。

君亦神情一滞，慢慢走过去，颤抖着手指触碰。

忽觉心头一酸，胸口似有千斤重石堵塞。

月光下的人影慢慢变短，缩成一团。

说是休息两日，可苏陌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去前殿了。茉莉和自己说田妈妈知道自己身体抱恙需要多休息些时日后，不但没有发怒反倒是满脸笑容的嘱托茉莉让苏陌好生休养，不必着急忙着回来上工。话虽如此，可苏陌总觉得心有不安，母夜叉变成了笑面虎，还不知暗地里又憋着什么阴招呢，怎能不叫人心悸。

翌日醒来后的苏陌，简单收拾一番后准备出门，习惯性的去背药箱，却看到了十六之前送给自己的白玉药箱，脑海中响起他的声音：你那破箱子都快成老古董了，送给大街上乞讨的流浪儿人家都不一定会要！用这个，别给本公子掉价！

华而不实，虚有其表！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将那白玉匣子提起往房间角落里一扔，苏陌背起自己的老药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