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礼的脸色还算平静,心里却忍不住惊叹。
他不闪不避,不仅是因为不怕。
更多的,是为了将古彦放到身前,好直观的感受这一剑。
琳琅剑域虽已无法离体,但在这种几乎贴身的距离上,仍能带来极强的感知。
可温念卿这一剑,太快了。
快到他全神贯注,将琳琅剑域带来的感知提升到极限,也只能十分模糊的察觉到剑刃出鞘,入鞘两个动作。
其余一切过程,仿佛都被省略了。
温念卿脚下,甚至没有挪动分毫。
唯有古彦胸前,那精准到毫厘之间的伤口,能说明这一剑惊人的威能。
没有任何花哨的章法,不依靠任何奇技淫巧,只有反复磨炼,登峰造极的手法。
大道至简,极致纯粹。
这,才是他向往的快剑!
“师姐威武!”
陈谨礼忍不住鼓掌。
在场的其余人,此刻皆是面如死灰。
但凡温念卿修炼的是其他路数,他们或多或少,都还有殊死一搏的勇气。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暗的不行,就来阴的,脏的,下三滥的。
总还有挣扎的余地。
可她偏偏是个快剑高手。
避不开那致命的一剑,一切都是空谈。
温念卿白了陈谨礼一眼,转头看向人群。
话音冷冽如冰:“身上都有观棋印吧?想体面的,自己动手。”
众人皆是一言不发,不断思考着,还有什么法子能保命。
诚如温念卿所言,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道观棋印,能招供的东西,远远不够让温念卿手下留情。
玄镜先生苦思良久,总算下定了决心,咬牙问道:“敢问姑娘是哪路高人?”
“梅花山庄。”
温念卿并未遮掩,“你的观棋印,梅花山庄能解,前提是你甘愿伏法。”
“好……鄙人愿意。”
玄镜先生发出一声长叹,好似吐出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下去,跪伏在地。
他当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不可能得到宽恕。
这是他最后能做的挣扎。
“先生,你!”
宁思源本想骂他没骨气,却被接下来的话,怼得哑口无言——
“明知必死,爵爷是想就这么算了,把那些幕后享乐之人,拉下去垫背?”
玄镜先生用近乎绝望的眼神看向宁思源,笑得格外凄厉。
“若无爵爷赏识,我的人生,兴许和野狗无异。既然到了这一步,做回野狗又何妨?”
“哪怕要死,我也要咬住他们的腿,让他们好好出点血!”
宁思源咬紧了牙,陷入漫长的沉默。
甘心么?
当然不!
做了这么多脏活,不拉个垫背的,岂能瞑目!
“好……好!承蒙梅花山庄,还能看一眼我们这些野狗,老子也愿意!高低,也得拖个垫背的!”
说着,他扔下手中的法器,不再抵抗。
余下几人,亦是在沉默过后,选择了束手就擒。
“去吧,这儿没你事了。”
温念卿回头朝陈谨礼使了个眼色,“穆先生和师妹,都在外头等你。”
陈谨礼应了一声,便不再逗留,转身朝外走去。
听到这句话,他就明白了。
穆叔该走了。
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宴堂外,穆轻舟和余笙正在门廊下闲聊,瞧见他出门,便一同走了过来。
“你们先聊。”
穆轻舟伸手拍了拍陈谨的脑袋,把他拉到余笙跟前,“飞燕阁的法阵,你改得很好,聊完了,来演武场找我。”
说罢,穆叔便先一步转身离去。
“抱歉公子,家中还有不少事,需要穆伯伯亲自主持,不得不提前请穆伯伯回去了。”
余笙瘪了瘪嘴,有些无奈地说道。
陈谨礼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在想,要是自己笨一点,学得慢一点,穆叔会不会,能多留一段时间呢?
可他做不到。
大事未成,乾坤未定。
由不得他耍小孩子脾气。
“对了,飞燕阁的水路买卖,公子可有兴趣?”
余笙忽然话锋一转。
“飞燕阁和清堰伯府的罪证足够清晰,梅花山庄接管晏河事务,背后那些人不敢跳出来阻拦。”
“公子是否考虑一下,将这水路航运收入手中?”
“免了,还是交由梅花山庄处置吧。”
陈谨礼再次摇头,“往后若有机会拜入梅花山庄,有了立身之本,再考虑不迟。”
他其实想过此事。
母亲回了娘家,这些年的买卖,做得并不是特别顺利。
究其原因,是清堰伯府从中作梗,水路航运始终难以畅通。
而今没了清堰伯府添堵,又有梅花山庄的关照,母亲那边的生意,会好做许多。
但他不敢更进一步了。
如今,他陈谨礼依旧是私自斩杀朝堂命官,流窜在外的贼寇。
晏河水路刚一易主,立刻就到了母亲手中,傻子都能想到,此事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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