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诸多景象,看得陈谨礼眼眶发热。
“昨晚后半夜就陆续到了。”
温念卿轻声笑道,“三大仙门联合发令后,就连不少隐世百年的宗派都派出了人手。”
“今次,可算得上举国同心了。”
营地中央突然响起清越钟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老爷子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身后二十名药童正在分装药剂。
老人运足真气的声音传遍四方:“化煞大阵已成!请各派道友按昨夜商定的方案……”
话音未落,东南角突然传来骚动。
一队风尘仆仆的修士挤开人群,为首的紫衫女子,怀中抱着昏迷的少女。
那女孩脸上爬满紫黑纹路,嘴角不断溢出胶状黑血。
“是浣花宗的柳长老!”
有修士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惊呼出声。
陈谨礼与陆修远对视一眼,同时冲向事发处。
挤进人群时,正看见紫衫女子跪在地上哀求:“求陆神医救救我徒儿!昨夜腐毒突然反扑,宗内三十多名弟子……”
“不必多说。”
陆老爷子已蹲下身施针,“老朽既在此处,断不会让任何一人枉死!”
陈谨礼目光扫过人群,发现不少修士都带着类似的腐毒症状。
有个少年剑修,甚至用布带将溃烂的右手绑在剑柄上,仍在帮忙搬运药材。
“开始吧。”
穆叔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陈谨礼回头,看见穆叔手中托着星光流转的阵盘,“十九万灵符的底子已打好,就等你这把‘钥匙’了。”
当陈谨礼站上阵眼玉台时,整个营地骤然安静。
无数视线如潮水涌来,那些沾着泥污的脸庞上,期待与信任,灼热得几乎烫人。
“诸位,请吧!”
他深吸一口气,琳琅剑骨轰然鸣响。
左眼化作金粉竖瞳的刹那,余笙出现在他的身后,掌心稳稳贴在他后背上。
先天道体与月神精血交融的气息冲天而起,在晨光中,绽开耀眼的凤凰虚影。
“阵启!”
随着穆叔一声令下,二人身上的混合精气,瞬间分化成万千金丝,飞散开来。
每一缕细丝都精准落入符仙们准备好的空白符纸,十九万道金红流光同时亮起,金光更胜头顶艳阳。
惊叹声如浪涌过营地。
年迈的医仙颤抖着接过灵符,年轻修士们自发排成长龙传递物资。
围在营门外的孩子们,激动万分地趴在栅栏上,齐声高呼:“神仙哥哥加油!”
陈谨礼不禁咬紧牙关,精气抽离带来的空虚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但每当濒临力竭,总会有无数剑仙,及时渡来一缕剑气。
以青云派掌门人为首,甚至直接割破手腕,以本命精血为引,助他稳住阵脚。
日头渐高时,第一批被治愈的人,陆陆续续被送出营地。
按照原本的排定,第一批应是朝中执掌要务的重臣们,他们尽早康复,才能尽早稳住局面。
却不料,一众大臣的风骨,远超想象,竟纷纷自发后退,将城中病重的老弱妇孺,尽数让上前去。
此刻,正有一位拄拐的老妪转身,领着一家九口,朝着忙碌的修士们深深叩首。
此举像是点燃了某种引线,越来越多康复者,加入跪拜的行列。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沙哑的声音,渐渐连成一片。
“皇天后土在上,佑我龙武儿郎!”
正午时分,陆修远接过了第二棒。
玄阴毒脉在化煞大阵中铺开青色脉络,如同巨树根系扎入土壤。
属于他的煎熬,自此刻开始,直到城中再无病员,才算终结。
日落西山时,营中亮起了成片的灯火。
来自五湖四海的修士们不分门派,围火而坐,分享干粮。
陈谨礼瘫坐在角落里,手边摆着七八个有个盛满肉汤药膳的海碗,都无需自己动手,身边便有好几位医仙围着。
余笙就坐在他身旁,也是同样的待遇。
两人也无力拒绝,只好乖乖靠坐着,望着星空下依然忙碌的营地。
符仙们轮流维持着阵法运转,医仙们困极了,就靠在药柜旁打盹。
西侧伤患区,那些个腐毒入骨的修士,此刻全无一人呻吟,纷纷咬牙忍着,生怕给旁人添麻烦。
“这才是我想象中,仙家该有的模样。”
陈谨礼忍不住轻声感慨。
此前经历的种种,与此刻相比,恍如隔世。
余笙忽然指向营地边缘。
月光下,十几个百姓正蹑手蹑脚地给睡着的修士盖上薄被。
有个跛脚汉子甚至脱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垫在某位年轻符仙头下。
“就该如此,本该如此。”
一旁,余笙亦是一脸难掩的笑意,“这样的天下,才值得有人不惜性命的守护。”
再到第三日黎明时分,消息传遍营地。
龙回江沿岸五州三十二郡,纷纷组建起医疗队和物资队,同步开拔,驰援盛京城。
各路仙门宗派世家,各方商号,几乎将能抽调出来的一切飞舟,车马,船舶,悉数抽调出来,直奔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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