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清晨,是被鸟鸣和氤氲的药香唤醒的。薄雾如纱,缠绕在苍翠的山谷间,露珠在奇花异草的叶片上滚动,折射出七彩的光晕。然而,在这片宛如世外桃源的静谧之下,涌动着的是即将启程的暗流与难以言说的心绪。
凌烬立于静室外的紫竹回廊上,迎着微凉的晨风,缓缓演练着一套最基础的拳法。动作舒缓,不见凌厉之气,但每一招每一式,都牵引着体内那股蛰伏的力量。与往日不同,那灼热的阳火不再狂暴难驯,而是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冰环约束着,流转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丹田深处,那团金红色的气旋旁,多了一丝极细微、却无比坚韧的冰蓝气息,正是周云羲寒毒所化的本源之力。两者并非融合,而是形成了一种动态的、脆弱的平衡,如同太极图中的阴阳鱼,相克亦相生。
一套拳法练完,额角微微见汗,气息却悠长平稳。他收势而立,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秩序感”,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力量的增长伴随着更深的羁绊,也意味着前路的责任更加沉重。他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隔壁静室那扇虚掩的窗。
几乎是同时,窗被轻轻推开,周云羲的身影出现在窗前。她今日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月白劲装,青丝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褪去了几分病中的柔弱,多了几分清冷利落。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那双眸子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锐利,只是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四目相对,两人都微微怔了一下。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自那夜共同疗伤、意识短暂交融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清醒地直面彼此。一种微妙的尴尬与不自然弥漫开来。那夜生死边缘的紧密联系,与此刻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终还是周云羲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凌烬简短回答,顿了顿,补充道,“多谢。”
这句道谢,含义模糊。是谢她昨夜(他以为的)相助?还是谢她体内那股制约了他阳火的力量?
周云羲目光微闪,没有接话,只是淡淡道:“薛谷主相请,去前厅一叙。”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窗边。
凌烬看着空荡荡的窗口,心中莫名有些怅然。他收敛心神,整理了一下衣袍,也向前厅走去。
药王谷的前厅布置得古朴雅致,燃着清心宁神的檀香。薛慕华早已端坐主位,手边放着一盏清茶。见二人前后脚进来,她目光在两人身上微微一扫,唇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笑意,随即隐去。
“坐。”薛慕华示意二人落座,挽月奉上茶点后便安静地退至周云羲身后。
“谷主唤我二人前来,有何吩咐?”周云羲率先开口,姿态从容,恢复了往日那位前朝公主的仪态。
薛慕华轻轻吹了吹茶沫,不急不缓地道:“二位伤势已稳,谷中虽好,却非久留之地。江北风云将起,拖延下去,恐生变故。”
凌烬心中一凛,知道正题来了。周云羲亦是目光一凝:“谷主有何指教?”
薛慕华放下茶盏,神色略显凝重:“慕容锋与幽冥道勾结已深,其势力在江北盘根错节,更兼其本人武功已臻化境,麾下‘苍狼军’骁勇,硬撼绝非良策。”她看向凌烬,“你体内阳火虽得暂时平衡,然根基未固,欲报血仇,需寻根溯源,彻底掌控这股力量,而非被其奴役。”
凌烬默然点头,这正是他心中所虑。
“至于殿下,”薛慕华转向周云羲,“你之寒毒,根源深远,恐非寻常之法可解。药王谷典籍记载,北方‘玄冰原’深处,或有至阴至寒的天地灵物‘冰魄雪莲’,或可化解你体内郁结的玄阴之气。但玄冰原乃生命禁区,凶险万分,且此物踪迹缥缈,能否寻得,全凭机缘。”
玄冰原?冰魄雪莲?周云羲眼中闪过一丝波动。这确实是一条线索, albeit 希望渺茫。
“此外,”薛慕华语气一转,压低了声音,“老身近日收到密报,慕容锋似在秘密搜寻一件前朝遗物——‘山河社稷图’的残片。”
“山河社稷图?”周云羲瞳孔微缩,这是皇室秘辛,传闻中藏有前朝龙脉与宝藏的秘密,早已失落多年。慕容锋寻找此物,其心可诛!
“不错。此图关系重大,若落入慕容锋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据闻,其中一片残图,可能流落江北‘黑水城’一带。那里龙蛇混杂,是三不管地带,或可作为一个切入点。”薛慕华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寻图,寻药,查探慕容锋虚实,这三件事,或可并行。”
凌烬与周云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薛慕华提供的线索,为他们指明了方向,虽然前路更加错综复杂,但总比盲目逃亡要好。黑水城的混乱,或许正是他们隐藏身份、暗中行动的机会。
“多谢谷主指点迷津。”周云羲起身,郑重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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