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神针”的效果如同在干涸的河床引爆了最后一口泉眼,带来的不是生机,而是焚尽一切的炽烈回光。凌烬醒了,以一种近乎燃烧灵魂的方式。他躺在简陋的担架上,身体因骨针激发的潜能而微微颤抖,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如铁,皮肤下不正常的金红色流光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窜动,仿佛有岩浆在薄冰下奔涌。他睁着眼,瞳孔却是涣散的,焦距时有时无,倒映着头顶飞速掠过的、被茂密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极致的痛苦如同潮水,一**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壁垒,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对方未知存在的灼热渴望——那是“惊神针”强行激发的、指向药王谷方向的模糊牵引。
他无法思考,只能感受。感受着担架颠簸带来的、撕裂伤口的剧痛;感受着体内那股被暂时“驯服”却更加狂暴的力量左冲右突,渴望着某个目标;感受着……身侧不远处,那股与他体内灼热截然相反、却同样深入骨髓的冰冷气息。那是周云羲。即使在意识混沌中,她的存在也如同极夜中的北极星,冰冷,却是指引。
周云羲的状态同样糟糕。强行压制的寒毒在“惊神针”引发的能量场扰动下,变得异常活跃,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不受控制地溢出,让她周身的空气都似乎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白雾,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冻结。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冷、锐利,如同淬火的寒铁,死死盯着前方蜿蜒陡峭的山路。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依靠痛楚维持着最后的清醒。不能倒下令,凌烬在用命赌时间,她必须带他走到终点。
胡大夫和那名仅存的护卫抬着担架,每一步都踏在生死线上。护卫脸色铁青,虎口因用力而崩裂,鲜血染红了担架的木杆,却不敢有丝毫松懈。胡大夫更是须发凌乱,汗水混合着尘土糊了满脸,老迈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潜力,胸腔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挽月搀扶着周云羲,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麻木的坚持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身后的密林中,隐约的呼喝声和马蹄声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幽冥道和官军的混合追兵,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正像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紧追不舍。死亡的阴影,紧紧贴着他们的后背。
“快!再快一点!”胡大夫嘶声催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凭借多年前模糊的记忆和对药王谷外围药草分布的了解,拼命辨认着方向。药王谷入口隐秘,传闻有奇门遁甲守护,若是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山路愈发崎岖,几乎已无路可走,只有野兽踩出的窄径和陡峭的岩壁。担架数次险象环生,几乎要坠入深涧。在一次攀爬近乎垂直的岩壁时,护卫脚下一滑,担架猛地倾斜,凌烬半个身子几乎要滑出去!
“小心!”周云羲惊呼出声,不顾自身虚弱,猛地扑上前,用身体死死抵住担架一侧!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她身上蔓延开,与凌烬体表灼热的气息碰撞,发出“嗤嗤”的轻响。极冷与极热的短暂接触,让两人身体同时剧震!
凌烬涣散的目光似乎凝聚了一瞬,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苍白容颜,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冷……”
周云羲心脏猛地一缩,咬牙道:“撑住……就快到了!”
终于,在夕阳即将沉入西山,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血色之时,他们穿过一片弥漫着奇异淡紫色雾气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山崖矗立在面前,崖壁上爬满了虬龙般的古藤,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隐藏在藤蔓之后,隐约有沁人心脾的药香从中飘出。裂缝旁一块饱经风霜的青石上,刻着三个早已模糊不清的古篆:“回春径”。
“到了!就是这里!药王谷的入口!”胡大夫激动得声音发颤,几乎要瘫软在地。
然而,希望的光芒刚刚亮起,便被身后凌厉的破空声瞬间掐灭!
“咻!咻!咻!”
数支淬毒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他们来时的竹林中激射而出,直取落在最后的护卫和挽月!
“小心!”护卫怒吼一声,奋力挥刀格挡,但箭矢太过密集,一支毒箭终究穿透了他的防御,狠狠扎进了他的大腿!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鲜血瞬间染红了裤管。
“王大哥!”挽月尖叫。
几乎同时,七八道身影如鬼魅般从竹林深处窜出,为首的正是那名在清泉镇地窖逃脱的幽冥道小头目,他脸色狰狞,厉声道:“围起来!别让他们进去!”
追兵,终究还是赶上了!而且封住了唯一的生路!
前有绝壁,后有强敌!真正的绝境!
凌烬躺在担架上,似乎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杀机,体内那股被“惊神针”强行压制的狂暴力量再次沸腾起来,他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眼中赤红之色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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