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传 第289章 凤血玄黄（13）

澶州城，这座曾经扼守北疆咽喉、见证过无数血火荣光的雄城，此刻正发出垂死的呻吟。南城门在叛军“破山锤”不计代价的疯狂撞击下，如同被巨兽啃噬的朽木，轰然崩塌！漫天烟尘混合着血腥气冲天而起，碎裂的砖石和守军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巨大的缺口后，是守军临时构筑的、摇摇欲坠的街垒和一张张写满绝望与决绝的面孔。

“城门破了！杀进去！活捉妖后！为国公报仇！” 叛军将领声嘶力竭的吼叫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点燃了早已杀红眼的叛军士兵最后的疯狂！潮水般的叛军士兵，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挥舞着刀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从那巨大的缺口汹涌而入！守军残部在苏定方心腹将领的指挥下，拼死抵抗，依托街巷房屋进行着最后的巷战，每一寸土地都在进行惨烈的争夺，每一条街道都变成了血肉磨坊。箭矢如蝗，滚木礌石从两侧屋顶砸落，火油罐在人群中炸开，点燃一具具奔跑的火人。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垂死者的哀鸣声、建筑倒塌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末日降临的悲歌。

行辕，这座澶州城最后的指挥中枢和象征，此刻已被叛军团团围住。慕容锋麾下最精锐的“苍狼卫”和李贽的“镇海锐士”如同两道铁流，冲破了外围零星的抵抗，将行辕围得水泄不通。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行辕高大的院墙和紧闭的大门，发出咄咄的闷响。撞车在盾牌的掩护下，一下下沉重地撞击着包铁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门后的顶门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里面的人听着！速速开门投降！交出妖后和孽种！饶尔等不死！” 叛军校尉的劝降声透过喊杀声传来，充满了胜券在握的嚣张。

行辕内，残存的数百名北疆军精锐和苏定方的亲卫，依托着庭院、回廊、假山，组成了最后的防线。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血染战袍，眼神却如同困兽般凶狠决绝。他们身后，就是太后、就是昏迷的国公、就是年幼的公主！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弟兄们！守住！为侯爷报仇！为北疆雪耻！” 一名断臂的校尉嘶声怒吼，独臂挥舞着战刀，将一名翻墙而入的叛军砍翻在地。

“杀！” 回应他的是震天的怒吼和更加疯狂的搏杀！弓箭手站在制高点，冷静地狙杀着试图攀爬的敌军；刀盾兵死死堵住每一个缺口，用身体组成血肉城墙；长枪兵从缝隙中不断刺出，带走一条条生命。庭院中，尸体迅速堆积起来，鲜血汇成小溪，潺潺流淌。

然而，叛军实在太多了！杀了一批，又涌上来更多！防线在不断的冲击下，一步步被压缩，伤亡急剧增加。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密室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外界震天的厮杀声、撞门的轰鸣声、垂死的惨叫声，如同重锤般不断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沈清漪紧紧抱着因高烧和惊吓而不断抽搐、哭闹的阿尔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挽月手持一柄短剑，护在她身前，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却一步不退。胡军医瘫坐在墙角，面如死灰，喃喃自语，仿佛在提前超度亡魂。

沈清漪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内间那扇紧闭的门。她的心，早已随着方才那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嘶吼和随之而来的、地动山摇般的恐怖能量波动而彻底碎裂！

赵擎！

他做了什么？！他最后那一声“走”，那决绝的眼神，那狂暴的能量……

一个可怕的、让她浑身冰凉的念头无法抑制地钻进脑海——他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不……不要……”她无声地嘶喊，泪水模糊了视线，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回去。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九天惊雷直接在耳边炸响、又似整座山脉从地底崩裂的恐怖巨响，猛地从行辕深处、从赵擎所在的方向爆发出来！！！

整个大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密室剧烈摇晃，头顶冰窖的穹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巨大的冰棱和碎石簌簌落下！墙壁上的烛火瞬间全部熄灭！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着金红与冰蓝两色、如同实质般的毁灭性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以行辕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保护娘娘！” 挽月尖叫一声，扑到沈清漪身上。

胡军医被震得翻滚在地。

外界，那恐怖的景象更是如同末日降临！

以行辕为核心，一道刺目欲目的金红色光柱混合着无数冰蓝色的闪电，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阴沉的天幕！紧接着，一道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高温与极致严寒的毁灭性能量环，如同死亡之环般急剧扩张！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地吞噬、湮灭！

行辕外围，正在疯狂进攻的叛军士兵，脸上的狰狞和狂热瞬间凝固，随即在无声无息中化为飞灰！坚固的院墙、高大的门楼，如同沙堡般层层瓦解、崩塌！战车、盾牌、兵器，瞬间汽化！离得稍远的叛军，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中，骨骼碎裂，内脏震碎，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抛飞出去，撞在远处的房屋上，变成一团团模糊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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