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雪山之巅,千年玄冰筑就的神殿禁地,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与崩塌中,化为一片狼藉的冰雪废墟。巨大的冰晶穹顶彻底坍塌,断裂的冰柱横七竖八地插在堆积如山的碎冰之中,曾经流淌着幽蓝光晕的壁画被撕裂、掩埋,只留下断壁残垣诉说着往昔的威严与此刻的毁灭。刺骨的寒气混合着爆炸后残留的焦糊味与淡淡的血腥气,在凛冽的罡风中打着旋,呜咽着,如同无数亡魂的哭泣。铅灰色的天幕低垂,鹅毛大的雪片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试图掩盖这片触目惊心的破败,却更添几分苍凉与死寂。
赵擎揽着沈清漪,沈清漪怀中紧紧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阿尔丹,三人如同三道流星,从那片仍在不断塌陷、喷射着冰火乱流的毁灭中心疾射而出,落在距离玄冰宫废墟数百丈外的一处相对稳固的巨大冰崖之上。脚踩在坚实的冰面上,身后是仍在传来沉闷轰鸣的崩塌之声,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与心脏狂跳的擂鼓声,在短暂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噗——” 刚一落地,赵擎强撑的气势骤然溃散,猛地喷出一口灼热的、带着金芒的鲜血,身形踉跄,险些栽倒。他周身的金色神焰迅速黯淡下去,如同燃尽的篝火,那磅礴如海的威压也潮水般退去,脸色瞬间变得蜡黄,眉宇间透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虚弱,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唯有那双深邃眼眸中燃烧的火焰,依旧炽烈,牢牢锁定在妻女身上,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刻骨的心疼。
“赵擎!”沈清漪惊呼一声,顾不上自己经脉撕裂的剧痛,连忙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滚烫,仿佛他体内有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是心疼,是后怕,更是难以言喻的激动。他还活着!他真的回来了!以这样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姿态,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硬生生拉了回来!
“没事……只是……力量透支……”赵擎重重喘息几声,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指尖传来的力度却依旧坚定。他目光急切地落在她怀中阿尔丹苍白的小脸上,“阿尔丹……她……”
“师太说她是‘冰裔’之体,被神殿用秘法滋养,暂时无性命之忧,但一直昏迷不醒。”沈清漪连忙将女儿的情况快速说明,声音哽咽,“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不怪你……是神殿……是那些妖人!”赵擎眼中爆射出骇人的杀意,但看到阿尔丹恬静的睡颜(尽管是昏迷),那杀意又化为无尽的心疼与温柔。他伸出手,指尖颤抖地轻轻拂过女儿冰凉的脸颊,那小心翼翼的触碰,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梦境,又像是要确认这失而复得的珍宝真实存在。“阿尔丹……爹爹回来了……对不起……让你和母后受苦了……” 铁血沙场的镇国公,此刻声音沙哑低沉,充满了为人父的愧疚与柔情。
沈清漪看着这一幕,心酸与温暖交织,紧紧靠在他依旧滚烫的胸膛上,汲取着这久违的、足以驱散一切严寒的温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不知从何说起。这短短数月,如同隔世。生离死别,阴谋背叛,绝境挣扎……一切的一切,在重逢的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与紧紧相拥。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脚下的冰崖传来细微的震动,远处雪崩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显然玄冰宫的崩塌引发了连锁反应。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脸上,提醒他们此处绝非久留之地。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下山。”赵擎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雪山环境恶劣,神殿残余势力可能仍在,他们三人皆状态不佳,尤其是阿尔丹需要及时救治。
“可是……下山的路……”沈清漪望向下方被风雪笼罩、深不见底的茫茫雪原,心中忧虑。他们来时是跟随雪隐卫,对路径并不熟悉,如今神殿崩塌,道路恐怕已被雪崩阻断。
“跟我走。”赵擎语气斩钉截铁,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金芒再次微亮,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我在……下面的时候,对这片雪山的地脉之气有所感应。有一条隐秘的冰谷,可通山脚。” 他说的含糊,但语气中的笃定让沈清漪安心。他失踪的这段经历,必然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奇遇与凶险。
没有时间细问。赵擎再次将阿尔丹小心地缚在沈清漪背上,用撕下的衣襟牢牢固定。他自己则强提一口真气,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步伐却异常沉稳,率先向冰崖一侧一处被厚厚积雪覆盖、极不起眼的裂缝走去。沈清漪紧随其后,信任地跟着他的脚步。
裂缝初极狭,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漆黑一片,寒气刺骨。赵擎掌心腾起一团微弱却温暖的金色火焰,勉强照亮前路。这火焰并非凡火,散发着纯阳之气,驱散着部分寒意。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狭窄的冰缝中艰难前行,耳边是风雪的呼啸和冰层挤压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充满未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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