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泉水裹挟着碎石和泥沙,劈头盖脸地砸来,沈清漪死死闭住气,双臂如同铁箍般紧紧抱住怀中轻飘飘却冰冷僵硬的阿尔丹,任由汹涌的暗流将她冲向未知的黑暗深处。耳边是雷鸣般的水声轰鸣,身体在狭窄曲折的甬道中不受控制地翻滚、碰撞,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骨骼欲裂的剧痛和窒息般的眩晕。意识在冰冷的冲刷与缺氧的痛苦中浮沉,唯有胸前那微弱的心跳和掌心传来的、女儿衣角的触感,是她对抗这毁灭性力量的唯一锚点。
赫连影在何处?是否安然?赵擎……他是否真的已葬身冰窟?这些念头如同毒蛇,在意识模糊的间隙噬咬着她,带来比冰冷河水更刺骨的绝望。但她不能放弃!阿尔丹还在她怀中!她必须活下去!带着女儿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前方突然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水势也骤然变得平缓。沈清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奋力向上蹬踏,猛地冲破水面!
“咳!咳咳咳!”冰冷刺骨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却也带来了生的希望。她贪婪地呼吸着,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顶高悬,垂落着无数发出幽幽磷光的钟乳石,将洞穴映照得光怪陆离。她正身处一个不大的地下湖中,湖水冰冷刺骨,却不再有那致命的暗流。岸边是湿滑的岩石。
“阿尔丹!阿尔丹!”她第一时间查看怀中的女儿。阿尔丹双目紧闭,脸色青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沈清漪魂飞魄散,连忙将她抱上岸,平放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上,不顾自身伤势,疯狂地将体内残存的、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凤凰之力渡过去,双手按压她的胸口,施行急救。
“阿尔丹!醒醒!看看母后!阿尔丹!”她嘶声呼唤,泪水混合着湖水滑落,滴在女儿冰冷的小脸上。
或许是母爱的呼唤起了作用,或许是那丝至阳的凤凰之力再次吊住了生机,阿尔丹猛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冰冷的湖水,睫毛剧烈颤动,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依旧涣散惊恐,看到沈清漪,小嘴一瘪,虚弱的哭声如同小猫哀鸣:“母后……阿尔丹好怕……好冷……”
“不怕了……不怕了……母后在……我们安全了……”沈清漪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用自己冰冷的体温温暖她,喜极而泣。还活着!她的阿尔丹还活着!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水面再次破开,赫连影挣扎着爬上岸边,浑身湿透,面具歪斜,露出小半张苍白却棱角分明的下颌,他剧烈地咳嗽着,显然也呛了不少水。他迅速扶正面具,{^{{}}}^{}目光扫过沈清漪和阿尔丹,见她二人无恙,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变得无比凝重。他警惕地环视着这个巨大的溶洞,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
“此地不宜久留,水流声可能会引来东西。”赫连影声音沙哑,透着力竭后的虚弱,“必须尽快找到出口。”
沈清漪点头,强撑着抱起阿尔丹。阿尔丹似乎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将小脸埋在她颈窝,身体依旧冰冷颤抖。沈清漪自己的情况也极糟,经脉空荡荡的,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寒冷深入骨髓。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倒下。
赫连影在前探路,沈清漪抱着阿尔丹紧随其后。溶洞巨大无比,岔路众多,怪石嶙峋,幽深的黑暗中仿佛潜藏着无数双眼睛。磷光提供的照明有限,更添阴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种淡淡的硫磺气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了微弱的光亮和……流水声?不是地下河那种轰鸣,而是更轻柔的潺潺水声。
“有光!”赫连影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穿过一个狭窄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竟然走出了山腹,来到了一个隐藏在陡峭雪山环抱之中的、与世隔绝的山谷!谷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奇花异草遍地,绿意盎然,中央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潺潺流淌,散发出淡淡的白雾(是温泉!)。山谷四周是刀削斧劈般的万丈冰崖,将这里完全封闭起来,如同一个天然的世外桃源。最令人震惊的是,在山谷的尽头,靠近冰崖的地方,竟然矗立着几间简陋却完整的石屋,屋顶还飘荡着袅袅炊烟!
有人烟?!
沈清漪和赫连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深深的警惕。在这雪山深处、绝地之中的山谷,怎么会有人居住?是敌是友?
赫连影打了个手势,示意沈清漪带着阿尔丹隐蔽在一块巨岩后,自己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靠近石屋,仔细观察。片刻后,他返回,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困惑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
“如何?”沈清漪急问。
“石屋前有个老人……在……晒药草。”赫连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古怪,“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内力或灵力波动,似乎……只是个隐居于此的采药人。但……这怎么可能?他是如何来到这绝谷的?又如何能在此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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