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带来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又泼入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云中国五万大军突然拔营,向东南方向移动!东南?那既非回云中国的归途,也非直扑京城平叛的路径,而是一个指向不明、却更令人不安的方向。帅帐内刚刚因赵擎苏醒和京城陷落消息而凝聚的沉重气氛,陡然增添了几分诡谲与杀机。
沈清漪与赵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惊疑。赫连朔前脚刚被强硬回绝,后脚便有此异动,绝非巧合!云中国想干什么?是要绕过北疆,自行其是?还是要……对北疆本身不利?
“具体动向如何?斥候可探明其意图?”沈清漪强压心惊,急声问道。
影一单膝跪地,语速极快:“回娘娘,侯爷!我军斥候冒险抵近观察,赫连朔所部行军极速,队形严整,目标明确,似早有预谋。其前锋已越过‘黑水河’支流,直插‘落鹰涧’峡谷方向。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有一条隐秘古道,可通……可通西南腹地,亦可迂回威胁我北疆侧翼!”
落鹰涧!西南腹地!
沈清漪倒吸一口凉气!云中国这是要占据战略要地,扼住北疆的咽喉!进可威胁京城方向的叛军,退可卡死北疆周军的退路与粮道,甚至……若心怀叵测,随时可对北疆发起致命一击!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个赫连朔!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便要凭武力强行攫取!
“狼子野心!” 榻上,赵擎猛地咳嗽起来,脸色因愤怒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寒光,“他们……这是要……反客为主……将我北疆……置于其股掌之间!”
“娘娘!侯爷!云中国此举,形同背盟!当立即派兵拦截,绝不能让其占据落鹰涧!” 郭放须发戟张,怒声请命。
“不可!” 秦风虽重伤,却挣扎着分析,“我军疲惫,兵力远逊于彼,且赫连朔乃百战名将,此时拦截,无异以卵击石,正中其下怀!若撕破脸皮,北疆立时腹背受敌!”
帐内众将争论再起,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沈清漪心念电转,体内那股凤凰之力因这突如其来的危机而再次躁动,带来灼痛的同时,也让她的大脑异常清醒。拦截?是自取灭亡。放任?是坐以待毙。云中国此举,看似强硬,实则也是一种试探,试探北疆的底线和反应。若反应过激,正好给他们翻脸的借口;若一味退让,则威信扫地,军心溃散。
必须应对,但如何应对?
她目光扫过众将,最终落在赵擎脸上。赵擎也正看着她,虽虚弱,眼神却异常坚定,微微颔首。夫妻连心,瞬间明了彼此意图。
“肃静!” 沈清漪沉声喝道,压下帐内嘈杂。她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点在“落鹰涧”上,声音冰冷而决绝:“云中国移师落鹰涧,其意叵测,然我军势弱,不可力敌。然,亦不可示弱!”
她转向郭放:“郭老将军!”
“老臣在!”
“着你即刻选派能言善辩、胆大心细之使者,持本宫与镇国公联名手谕,快马追上赫连朔!质问他移师之举何意?言明落鹰涧乃我大周疆土,云中国友军驻跸,需事先通报,征得同意!质问其是否欲背弃盟约,与我北疆为敌?态度要强硬,据理力争,但……切勿主动挑衅动手!”
“老臣明白!此乃先礼后兵,探其虚实!” 郭放重重抱拳。
“秦风!”
“末将在!”
“着你麾下尚能行动之精锐,立刻加强落鹰涧方向所有隘口、哨卡的警戒!多布疑兵,广设旌旗,做出重兵布防之假象!同时,派小股斥候严密监控云中**队一举一动,但有异动,即刻来报!”
“末将遵命!”
“传令全军!” 沈清漪目光如电,扫过众人,“云中国移师,乃协同布防,共御外侮之举!任何人不得妄加揣测,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违令者,斩!各营照常整训,加固城防,不得懈怠!”
“臣等遵命!” 众将凛然应诺。这一系列命令,软硬兼施,既表明了态度,维护了尊严,又避免了直接冲突,争取了时间,堪称老辣。
众将领命匆匆而去。帅帐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沈清漪和赵擎,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压力。
“赫连朔……这是在逼我们……” 赵擎喘息着,声音低哑,“落鹰涧一失……北疆……命脉……便握于其手……”
“我知道。” 沈清漪坐回榻边,握住他冰凉的手,眼中寒光闪烁,“但眼下,我们只能忍。京城陷落,伪帝登基,各地藩镇观望,北疆孤立无援……若此时与云中国翻脸,顷刻便是灭顶之灾。”
“阿尔丹……” 赵擎眼中痛色更深,“她在云中国……恐成……人质……”
沈清漪心中一痛,咬牙道:“阿尔丹暂时应无性命之忧,云中国还需她这面旗帜。当务之急,是稳住北疆,尽快恢复元气,联络忠良。只要我们自己强大了,才有筹码与云中国周旋,才有希望……接阿尔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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