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子夜的钟声,如同催命的符咒,在紫禁城上空沉重地回荡,将乾清宫盛宴的虚假繁华彻底击碎。庶人萧景铭的暴毙消息,如同一块投入滚油中的寒冰,瞬间炸开了锅。前一刻还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宫殿,顷刻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被惊恐的低语、杯盘落地的脆响和女人压抑的啜泣所取代。群臣惶惶,宗室失色,无数道目光,或惊惧、或猜疑、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投向珠帘之后那抹端坐的玄色凤影。
我端坐在凤椅之上,指尖深深掐入紫檀木扶手,冰冷的触感勉强压制着胸腔内翻涌的气血。景铭的死,绝非偶然!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在这个象征着团圆与更始的夜晚,庄王唯一存世的血脉突然暴毙,这是**裸的挑衅,是幕后黑手精心策划的一步毒棋!目标,绝不仅仅是那个被圈禁的稚子,而是直指我这位摄政太后!他们要制造恐慌,要坐实我“刻薄寡恩、不容先帝血脉”的恶名,更要借此搅乱朝局,为他们下一步的行动铺路!
“肃静!”我猛地起身,珠帘剧烈晃动,声音穿透殿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与凛冽的杀意,“慌什么?成何体统!”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厉喝震慑住。
“高德忠!”我目光如电,扫向侍立一旁、面色同样凝重的大太监。
“奴才在!”
“即刻传本宫懿旨:封闭乾清宫所有出入口,没有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擅离!着銮仪卫指挥使率精锐侍卫,封锁宗人府,将看管萧景铭的一应人等全部拿下,严加审讯!宣太医院院判及所有值守太医,即刻前往宗人府验尸,查明死因!张阁老、李尚书、睿亲王留下,其余人等,原地待命,不得交头接耳,违令者,以谋逆论处!”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雹般砸下,迅速而精准。慌乱的人群被强行压制下来,在銮仪卫明晃晃的刀锋下,噤若寒蝉。
我留下张阁老等重臣,并非商议,而是稳定人心。在偏殿暖阁内,我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听着高德忠陆续传来的禀报。
“娘娘,宗人府那边……看守太监三人,两名已服毒自尽,另一名昏迷不醒,似被灭口。萧景铭尸身……初步查验,面色青黑,七窍有细微血丝,疑似……中毒。”
“太医呢?可能确定是何毒?”我声音沙哑。
“院判言,症状奇特,似与西域某种混合奇毒有关,但需进一步剖验方能确定……”
西域奇毒!又是西域!拜火教!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果然在京中还有潜伏的力量,而且手段如此狠辣迅捷!
“查!给本宫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所有近日与宗人府有往来之人,所有可能接触过萧景铭饮食药物之人,一个不许放过!”我厉声道,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幸亏挽月及时扶住。
“娘娘!”张阁老等人见状,面露忧色。
“本宫无碍。”我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绝不能让宵小之徒的奸计得逞!张阁老,你即刻拟一道安民告示,言明萧景铭系被奸人所害,朝廷必严查真凶,以正国法。晓谕百官,各安其位,不得妄议!李尚书,加强京城九门及宫禁守卫,严防有人趁机作乱!睿亲王,宗室那边,由你安抚,若有借机生事者,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三人领命,匆匆而去。
我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对方处心积虑,绝不会就此罢手。我强打精神,回到慈宁宫,立刻召见薛神医。
“薛神医,萧景铭所中之毒,与拜火教可有关系?可能配制出解毒或预防之药?”我急切地问道,心中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薛神医面色凝重地摇头:“回娘娘,仅凭描述,难以断定。拜火教用毒诡谲,变化万千。且……若真是他们下手,其目标恐不止一个萧景铭。娘娘凤体初愈,万望珍重,近日饮食起居,需格外小心!” 他眼中满是担忧。
薛神医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接下来的几日,京城内外,暗流汹涌。虽然表面上在我的铁腕压制下恢复了秩序,但各种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在暗地里传播。有说我兔死狗烹,容不下先帝血脉的;有说庄王余孽报复,朝廷已失控的;更有甚者,隐隐将矛头指向我,暗示我才是幕后黑手,杀人灭口!与此同时,边境传来急报,吐蕃骑兵频繁异动,西域商路也出现不明身份的武装马队活动,显然是在配合京中的混乱,施加外部压力。
内忧外患,如同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日夜不休地处理政务,应对各方发难,安抚人心,调兵遣将,心力交瘁。旧伤未愈的左臂时常隐隐作痛,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挽月和薛神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可奈何。
这日午后,我正勉强支撑着批阅奏章,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竟直直从御座上栽倒下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