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的烽火,如同投入冰湖的烙铁,瞬间打破了朝堂维持了近一年的脆弱平静。八百里加急军报上的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边关的寒气和血腥。吐蕃联军悍然犯边,守将殉国,关隘几度易手的消息,如同一阵凛冽的朔风,吹得紫禁城金銮殿上的百官脊背发凉。尽管靖安侯赵擎已率军驰援,暂时稳住了防线,但“敌军主力未损,退守百里,伺机再动”的判断,让所有人都明白,这绝非寻常的边境摩擦,而是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战序幕。
养心殿偏殿的紧急军议结束后,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在我的严令下,开始超负荷运转。户部的银库、工部的武库、兵部的驿道,乃至内务府的皇庄,都为了支援玉门关前线而高速运转。一道道加盖了皇帝玉玺和太后懿旨印信的文书,如同雪片般发往各地:征调粮草,募集民夫,督造军械,整训后备兵员……战争的阴云,沉重地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然而,朝堂之上的暗流,并未因外敌当前而平息,反而愈发汹涌。庄亲王虽已伏诛,其党羽也遭到清算,但树大根深,残余的势力依旧盘根错节。他们不敢明着反对支援边疆,却将矛头转向了具体的人和事。
大朝会上,我刚宣布完加征部分商税、暂缓非紧急工程以充军费的决议,一名御史便出列奏道:“太后娘娘、皇上明鉴!支援边关,保家卫国,臣等万死不辞!然,靖安侯赵擎,拥兵坐镇北疆已久,如今西线战事又由其主导,兵权过重,恐非国家之福!且玉门关之失,虽系吐蕃狡诈,然赵擎身为北疆统帅,亦有失察之责!臣恳请朝廷另遣重臣,前往监军,以分其权,杜渐防微!”
此言一出,立刻有几名官员出声附和。所谓“监军”,名为辅佐,实为掣肘,意在分赵擎的兵权。我心中冷笑,赵擎若心存异志,又何必在玉门关危急时星夜驰援?这些人,无非是怕赵擎再立大功,地位更加稳固,他们再无插手军务的机会,甚至可能借机安插自己人,在军中获得话语权。
我尚未开口,李尚书已勃然出列,厉声驳斥:“荒谬!玉门关距北疆都督府千里之遥,吐蕃突袭,岂是赵侯爷能未卜先知?若非侯爷当机立断,驰援及时,玉门关早已易主!此刻正当用人之际,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尔等却在朝堂之上妄言掣肘,是何居心?莫非想重蹈前朝宦官监军、将帅掣肘、边事尽废的覆辙吗?!”
张阁老也缓缓出列,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臣以为,临阵换将乃至分权,乃兵家大忌。赵擎久镇北疆,熟知虏情,深得军心,朝廷当付以专阃之权,使其能便宜行事。若派监军,政出多门,号令不一,徒乱军心,于战事有百害而无一利!”
朝堂上顿时分为两派,争执不下。我冷眼旁观,心知这不仅是权力之争,更是新旧势力、文武集团之间矛盾的体现。那些主张分权的,多半是与庄亲王有旧、或是忌惮赵擎军功的文官及部分勋贵。
我抬手制止了争论,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清晰而冷冽:“玉门关危急,赵擎力挽狂澜,功在社稷。此刻妄议分权,非但寒了前线将士之心,更是资敌之举!着兵部即刻行文,嘉奖赵擎及玉门关守军,犒赏三军!边关战事,一切由赵擎临机专断,六部及沿途州县,需全力配合粮草军需转运,不得有误!再有敢言分权、掣肘边将者,以通敌论处!”
我的表态斩钉截铁,毫不留情,主和派顿时噤声。我知道,此刻必须给予赵擎绝对的信任和权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恶战。
退朝后,我刚回到慈宁宫,还未来得及喘口气,高德忠便面色凝重地呈上一份密报,来自赵擎安插在吐蕃军中的细作。密报内容让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吐蕃赞普此次兴兵,不仅联合了西域三部,其军中竟出现了数名身着黑袍、面覆青铜面具的诡异巫师。这些巫师能驱使毒烟毒虫,所过之处,草木枯焦,士卒触之即溃,浑身溃烂而亡,极难防备。玉门关初战失利,与这毒烟有极大关系!赵擎在密信中忧心忡忡地提到,此毒诡异,军中医官束手无策,若不能找到克制之法,即便兵力相当,也难有胜算。
西域奇毒!巫师!
这两个词如同冰锥,刺入我的心脏。又是西域!与当年宸妃、端嫔乃至先帝所中之毒,何其相似!难道……吐蕃军中也有那个神秘西域势力的影子?他们是与吐蕃合作,还是……庄亲王倒台后,他们又找到了新的合作者?
我立刻密召薛神医入宫,将密报中关于毒烟的症状描述告知他。
薛神医听后,脸色大变,颤声道:“娘娘!此毒症状,与典籍中记载的西域魔教‘拜火教’秘传的‘赤焰修罗散’极为相似!此毒以西域一种名为‘鬼面萝’的奇花为主料,混合多种剧毒炼制而成,毒烟呈淡红色,有异香,吸入或沾染皮肤,初时麻痹,继而血肉溃烂,痛苦万分而死!若无特制解药,极难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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