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传 第146章 凤困浅滩

朝堂之上，我以雷霆之势，将宸妃血书、西域毒盒、福公公潜逃等一系列证据掷于百官面前，直指庄亲王与太后余孽、西域势力勾结，谋害皇嗣的惊天罪名，并下令銮仪卫包围庄王府，软禁庄亲王，彻查其府。此举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万钧巨石，激起的滔天巨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朝野，也将我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的最中心。

懿旨下达当日，銮仪卫指挥使亲率精锐，将庄王府围得水泄不通，许进不许出。庄亲王并未反抗，甚至未曾露面，只派管家出面接了旨意，言称“王爷病体沉重，需静养，一切但凭太后娘娘圣裁”，姿态放得极低，仿佛逆来顺受。然而，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更深的暗流汹涌。庄亲王经营数十载，门生故旧遍布朝堂军中，树大根深，岂会坐以待毙？

果然，次日开始，各种反噬便接踵而至。先是都察院数名御史联名上血书，跪于乾清宫外，痛哭流涕，言我“牝鸡司晨，构陷忠良，动摇国本”，恳请“释放摄政王，还朝政于公议”。紧接着，京畿大营、西山锐健营等部分将领，以“军心不稳，恐生变故”为由，上书要求“慎重处置宗室重臣”。甚至一些原本中立的清流官员，也纷纷上书，委婉劝谏“宜缓不宜急，当以稳定为上”。一时间，朝野上下，舆论汹汹，矛头直指我“专权跋扈”，要求我放人、还政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慈宁宫仿佛成了孤岛，虽依旧威严，却被无形的压力重重包围。每日送入的奏章，十有**是劝谏、弹劾甚至谩骂之词。张阁老、李尚书等支持我的重臣，虽尽力周旋，但也倍感压力，私下求见时，言语间也透露出“投鼠忌器，恐逼反边军”的担忧。

我端坐宫中，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反扑，心中冰冷，却并未慌乱。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庄亲王是在用整个官僚体系和部分军方的压力，向我施压，逼我妥协。他知道，我没有确凿到能将他定成铁案的证据（福公公潜逃，西域商人间接指证，皆可被狡辩），他更知道，皇帝命悬一线，朝局动荡，我承担不起内战或边军哗变的后果。

“娘娘，庄王府内线密报，”高德忠悄声禀报，面色凝重，“王府表面平静，但后院角门每日深夜皆有神秘人物出入，似在密谋。且……京畿大营副将王贲，乃庄王妃内侄，近日其麾下兵马调动频繁，虽未越矩，但……其心叵测。”

“知道了。”我淡淡道，“继续监视，但有异动，即刻来报。告诉张阁老，那些劝谏的折子，一律留中不发，不必理会。至于边军……让赵擎加紧戒备，若有异动，先斩后奏！”

我必须以更强硬的态度顶住这股压力。此时若退让，不仅前功尽弃，庄亲王反扑之势将更猛，我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我必须赌，赌庄亲王不敢真的铤而走险发动兵变（那将坐实谋逆），赌边关赵擎能稳住局势，赌时间站在我这一边——只要皇帝能撑下去，只要我能找到更确凿的证据！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我与庄亲王势力僵持不下之际，养心殿传来噩耗：小皇帝萧景琛病情急剧恶化，再次陷入深度昏迷，脉象几近于无，陈院判跪地泣告，言“恐就在旦夕之间”！

皇帝要驾崩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得我几乎窒息。皇帝若死，庄亲王作为生父，便有了最名正言顺的夺权理由！我所做的一切，都将失去法理基础！届时，别说扳倒庄亲王，我自身能否保全，都是未知数！

我立刻赶往养心殿，看着龙榻上那个气若游丝的孩子，心如刀绞。薛神医连夜施救，用尽珍稀药材，甚至尝试了以百年老参混合几种解毒奇药吊命，但效果微乎其微。那“彼岸蛊”的毒性，已然侵入心脉。

“娘娘，”薛神医面色灰败，声音沙哑，“皇上毒入膏肓，寻常药石……恐已难回天。除非……除非能找到‘血玉菩提’，或……或行那‘至亲热血’之法，或有一线生机……”

血玉菩提？至亲热血？又是这两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血玉菩提下落不明，至亲热血……难道真要取庄亲王的心头血？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在我濒临绝望之际，高德忠再次带来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娘娘，鸿胪寺急报！吐蕃赞普特使一行百余人，已至京郊三十里驿馆，递交国书，言奉赞普之命，前来吊唁先帝，并恭贺新帝登基，且有要事相商。”

吐蕃使团？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心中警铃大作！吐蕃与大周关系微妙，时战时和。此时派使团前来，吊唁是假，探听虚实、趁火打劫是真！若让他们得知皇帝病危、朝局动荡的内情，后果不堪设想！

“传旨鸿胪寺，依礼接待，但严加戒备，绝不可使其窥探宫内情形！另，速召张阁老、李尚书、兵部尚书入宫议事！”我立刻下令，必须稳住吐蕃使团，绝不能让他们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坏消息并未停止。当夜，潜伏在庄王府外的暗哨回报，称有数名身着异域服饰、形迹可疑之人，趁夜色潜入王府，良久方出。而异域服饰，据描述，竟与吐蕃使者随从装扮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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