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屋之内,炭火盆驱散着严寒,依旧化不开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巴图那一声“参见少主”所带来的震动稍平,更深的忧虑随之浮现。
苍曜金色的竖瞳中锐光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积压已久的凝重。他并未询问那早已心知肚明的对立关系,而是直指核心:“巴图校尉,你常年驻守边陲,消息灵通。关于兀厉……近年来,除了把持王庭、排除异己、与神殿暗通款曲之外,可还查到其他更具体的蛛丝马迹?尤其是……与我父王母后当年罹难之事的相关线索?”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擎山大长老虽拼死护他出逃,并以血咒秘法为他遮掩血脉、隐匿行踪,多年来更是在北境暗中积蓄力量,但关于当年那场针对妖王与王妃的精准袭杀,幕后黑手虽直指兀厉与神殿,却始终找不出决定性的铁证。兀厉行事向来老辣谨慎,将痕迹抹得极为干净。
巴图独眼中的放荡之色彻底消失,变得肃然起来。他意识到,眼前的少主对王庭局势并非一无所知,也不是一个“天真的回归者”,他背负着血海深仇、隐忍多年,只为刃指仇敌。
“少主明鉴。”巴图语气沉重,“兀厉老贼狡猾得很,当年之事,他做得极为隐秘,若是有证据,也早已被他销毁。不过这些年,末将借着巡查边境之便,也确实打探到些风声,抓到些零碎的线索。”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地下冰河流动:“有几个曾被兀厉利用后又抛弃的边缘部族透露,当年事发前,曾有一支伪装成商队的神殿‘影刃’精锐,持着盖有兀厉秘密印鉴的手令,借道其领地,深入了我妖族腹地,行踪诡秘。时间点,恰好与妖王和王妃遇袭的时间吻合。”
苍曜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发白。影刃!大神官墨凚麾下最锋利的暗杀之刃!
巴图继续道:“此外,兀厉近年来大力清洗王庭旧人,有当年负责王庭外围巡哨的几个小统领,在清洗行动中莫名‘病故’或‘意外身亡’。末将觉得蹊跷,曾暗中查过,发现他们死前都曾接触过来历不明的巨额财富。而他们的家眷,事后也被迅速迁走,不知所踪。”他独眼中闪过冷光,“这像是……灭口。”
云羲在一旁静静聆听,将这些信息与自身所知串联。墨凚、兀厉、影刃、精准的袭杀、事后掩盖……一条清晰的、充满阴谋与背叛的链条逐渐浮现。
“还有,”巴图补充道,语气带着深深的鄙夷,“近年来扩军备战的稀有物资,尤其是那些能大幅提升战力、被严禁与神殿交易的‘噬魂铁’和‘燃血晶’,其来源……似乎也与神殿脱不开干系。他用妖族儿郎的血肉和未来,去换他自己的权柄和力量!”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在苍曜心上。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这些旁证,依旧让他怒火中烧,血脉偾张,体表那暗金色的图腾都隐隐浮现。
但他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寒彻骨:“这些线索,至关重要。巴图校尉,多谢!”
巴图慨然道:“少主言重了!末将人微言轻,能做的有限。但妖王与王妃的冤屈,我北境边军的许多老兄弟都铭记于心!只恨兀厉势大,又有神殿暗中支持,我等也只能隐忍不发,末将愧对少主!”
他看向苍曜,目光灼灼:“如今少主归来,血脉觉醒,更得了……”他瞥了一眼云羲,斟酌了一下用词,“……强大助力,正是拨云见日之时!当务之急,是尽快告知擎山大长老现下情况!北境虽偏,但大长老威望犹存,麾下‘北风军团’更是百战精锐,若能得他全力支持,少主方有根基与兀厉抗衡!”
此言正合苍曜之意。擎山大长老不仅是他的庇护者,更是他如今最信任、最强大的后盾。“我亦有此意。只是如今通讯恐已被严密监控,如何能避开兀厉耳目,将消息安全送达北境?”
巴图独眼一亮,露出一丝属于边军老痞的狡黠笑容:“这个嘛……末将倒是有一条极其隐秘的渠道。当年被发配来此,俺也没闲着,借着巡查古隧的便利,暗中布置了几条直通北境的‘暗线’,本是为防突发情况,没成想真派上用场了。一封密信,末将保证,三日之内,必能送至擎山大长老手中!”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苍曜精神一振:“如此甚好!”
很快,简陋的笔墨呈上。苍曜沉吟片刻,挥毫疾书。他并未长篇大论,而是用一种极其古老的、唯有英招王族核心与擎山才掌握的密文,简要说明了自己已初步觉醒血脉、安然抵达边陲、获悉兀厉近年更多罪证、并获得重要盟友相助,目前正欲借道古路前往王城区域,望大长老能设法派可靠之人于千窟岭一带接应,并开始暗中联络旧部,准备里应外合。最后,他特别加上一句询问:“当年父王母后遇袭前,可曾提及或交付过何物予大长老?此物或为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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