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髓暗流冰冷彻骨,携着万古死寂,无声流淌。云羲的意识沉浮于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之中,仅存的一丝灵觉如同风中残烛,感知着外界那模糊的光亮与逐渐靠近的身影。
那身影轮廓奇异,不似人形,似乎格外高大,周身笼罩着一层与这冰髓寒息隐隐共鸣、却又截然不同的苍茫气息。它动作谨慎,并未立刻接触云羲,而是隔着一段距离,仔细审视着这团包裹在幽蓝光芒中、随波逐流的“异物”。
云羲残存的太阴之力本能地微微流转,对外界的探查流露出极致的戒备,却因主体的极度虚弱而无法形成有效防御。眉心处,那枚幽荧冰魄碎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触及同源却又迥然相异的古老波动。
就在这时,云羲怀中,那片得自地宫陷阱、一直贴身收藏的玄龟秘鳞残片,忽然毫无征兆地自行发热!一股温和而坚韧、带着岁月沉淀般厚重感的奇异能量自主激发,化作一层淡薄却稳固的土黄色光晕,将云羲彻底笼罩其中!
这层光晕的出现,似乎让那靠近的陌生身影猛地一滞!
它似乎对这股能量异常敏感,甚至……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情绪?那模糊的身影微微颤抖起来,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混合着疑惑与震惊的呜咽。它不再迟疑,猛地伸出手臂——那手臂覆盖着青灰色的、布满古老纹路的细密鳞片,五指锐利如爪——小心翼翼地探入冰髓之中,轻轻托住了被土黄色光晕笼罩的云羲。
它的动作异常轻柔,仿佛生怕碰碎了一件稀世珍宝。接触到那土黄色光晕的瞬间,它再次发出了一声满足般的、悠长的叹息,仿佛漂泊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途的标记。
随后,它托着云羲,转身逆着冰髓暗流,向着那光亮来源之处迅速游去。
……
冰风寨密道内,战斗惨烈而短暂。
冰骸地龙凭借地利与突袭,起初造成了些许混乱,但秦钊所率皆是百战老卒,短暂的惊慌过后,立刻结阵反击。这些战士常年与北域各种凶物搏杀,对付此类冰系妖兽颇有经验。
“结圆阵!护住伤员和泽仁长老!”秦钊怒吼,刀光如匹练,狠狠劈开一头地龙喷吐的冻息,刀锋顺势斩在其苍白的骨甲上,迸溅出一串刺眼的火星,“攻击关节和眼睛!它们怕火!火符准备!”
数名战士立刻从怀中掏出绘制的赤焰符箓,虽品阶不高,但在此刻却成了克敌利器。符箓激发,化作团团炽热火球,砸在冰骸地龙身上,顿时烧得它们嘶嘶惨叫,坚硬的骨甲也出现融化的迹象。
通道狭窄,反而限制了地龙的数量优势。秦钊身先士卒,刀法大开大阖,充满惨烈的沙场气息,每一次劈砍都势大力沉,硬生生将一头地龙的头颅斩得粉碎!其余战士相互配合,刀枪并举,符箓纷飞,很快便将这几头闯入的地龙尽数斩杀。
通道内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与焦糊味,混合着地龙尸体散发的极寒煞气,令人作呕。
“清点伤亡!快速通过此地!塌方处可能还会扩大!”秦钊喘着粗气,抹去溅在脸上的污血,厉声下令。他环顾四周,看到又有两名战士重伤,数人轻伤,心中不由一沉。
队伍默默加快速度,相互搀扶着,艰难地从塌陷区域的边缘挤过。每个人的心情都愈发沉重,前路未卜,后有追兵,如今又添北域绝地本身的凶险。
泽仁长老在通过塌方处时,仔细查看了一下塌陷的冰岩,苍老的眉头紧紧锁起:“这塌陷……不全是自然所致。冰层有被某种锐物刻意凿击的痕迹……恐怕,是那些畜生故意引发的!”
众人闻言,心底寒意更甚。这些冰骸地龙,竟懂得设伏?
“加快速度!”秦钊的心提得更高,不详的预感如同阴影般笼罩下来。
……
云羲感觉自己被托举着,离开了那冰冷刺骨的暗流,周遭的寒意虽依旧浓重,却不再那般充满侵蚀性。她被轻轻放在一处较为平坦、铺着某种柔软干燥苔藓的地方。
那土黄色的光晕渐渐收敛回玄龟秘鳞之中。失去了光晕的隔绝,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空气流通,并不憋闷,弥漫着一种古老的、混合着冰雪、矿物以及某种……深沉生命气息的味道。
她艰难地想要睁开眼,睫毛颤动,却只能掀开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模糊的视野中,她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围在自己身边。它们并非完全的人形,更像是……站立着的、披覆着鳞甲与厚毛的巨大人熊或蜥蜴人?它们的瞳孔在昏暗中呈现出一种温和的琥珀色,正带着浓浓的好奇、担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注视着她。
其中一个身影,正是将她从暗流中救起的那个,它伸出一只覆盖着青灰色鳞片的巨爪,爪中握着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鸡蛋大小的圆润石珠。它将石珠缓缓靠近云羲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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