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林知理一行六人终于回到了“鹰愁涧”外围与留守同伴约定的接应地点。两匹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留守的两名老兵警惕地隐藏在阴影中,见到谢无忧发出的安全信号,才松了口气现身。
“一切正常,头儿。”其中一人低声道,“只有几批远远路过的野狗群,没发现北虏游骑靠近的痕迹。就是东北边那座‘红山’方向,后半夜动静有点大,地面时不时震一下,还有怪声。”
林知理和谢无忧对视一眼,心知那是“星眸之山”封印进一步松动的征兆。兀鲁斯临终前“枷锁将崩”的警告言犹在耳,时间越发紧迫了。
没有停留,八人汇合后立即上马,趁着天色未明,朝着朔阳关方向疾驰。归途比来时更加谨慎,不仅因为携带了重要的信息与物品,更因为每个人心头都压着“星柩”与“囚牢”的真相,那沉甸甸的远古秘密让人喘不过气。
昼伏夜出,避开一切可能遭遇的活物。第三日傍晚,朔阳关熟悉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关城依旧巍峨,但看在林知理眼中,却仿佛看到其下交织的、属于那个古老系统的无形脉络,以及这座城市作为“交通枢纽”和“敏感节点”所承担的、远超常人想象的压力。
从隐蔽隘口悄然入关,杨将军早已得到讯息,在内城一处僻静小院等候。见到众人安全返回,尤其是看到林知理虽然疲惫但眼神清明锐利,老将军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放松。
“辛苦了。”杨将军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引入正题,“情况如何?”
林知理示意赵琰将密封的铅盒(内装“山心血痂”)和收集的骨片符号等物交给亲兵,然后简明扼要地汇报了“鹰愁涧”之行的经过——遭遇被腐化的流浪萨满、发现“第三观测站”、面见垂死的“星眸守卫”兀鲁斯、获悉“星柩”真相及“囚牢”危机、接受“薪火传承”获得临时权限与数据缓存。她没有隐瞒任何关键信息,包括那声来自孤山深处的、象征锁链崩断的咆哮。
杨将军听着,脸色从凝重变为震惊,最终化为一片肃杀。他戎马半生,见识过无数战场诡谲,但“远古监狱”、“封印崩坏”、“囚禁恐怖”这样的概念,依然超出了他的经验范畴。然而,结合北虏激进派近年来的诡异行为、朔阳关地下的能量网络、以及东北孤山的剧变,他不得不相信,林知理带回的,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所以,”杨将军声音低沉,“我们脚下,不仅有一个调节地脉的古老系统,更压着一座不知道关着什么的远古监狱?而现在,监狱的大门快被北虏那帮疯子撬开了?”
“可以这么理解。”林知理点头,“‘星眸之山’是核心封印节点之一,如今濒临崩溃。我们必须在它彻底失控、或被外力强行打开之前,尝试修复或稳定它。根据兀鲁斯提供的信息和青鸾令新解锁的权限,我们需要三样东西:足够的操作权限(可能需要更完整的‘规制之钥’碎片)、深入山体核心的方法与力量、以及一个强大的纯净能量源来驱动修复协议。”
“朔阳关能提供什么?”杨将军直截了当。
“人力、物资、保护,以及……太平缸可能作为备选能量源之一,虽然它已受损。”林知理道,“但首先,我们需要时间分析我获得的数据缓存,尝试解读‘星柩’系统的更多细节,并寻找‘规制之钥’其他碎片的下落。同时,必须密切监控‘星眸之山’和西北‘门隙’的动向,北虏激进派绝不会坐视我们行动。”
“关城防务和监控交给我。”杨将军果断道,“你需要什么人手、物资,尽管开口。王九斤那孩子……”他看向林知理。
“我这就去看他。”林知理起身,“石先生那边或许已有新发现。”
离开将军处,林知理立刻赶往勘测司内院。墨十七等人早已得知她返回的消息,正焦急等待。见到林知理安然无恙,众人都松了口气。
“山长!”墨十七迎上来,“你们可算回来了!王九斤他……”
“他怎么了?”林知理心一紧。
“他醒了。”石磊从内室走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又有一丝奇特的兴奋,“就在两天前,毫无征兆地醒了。身体依然虚弱,但意识清醒,而且……他对那个网络的感知能力,发生了质的变化。”
林知理快步走进内室。王九斤靠坐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不再迷茫痛苦,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清澈与深邃,仿佛能看透表象,直视本质。他心口那枚“眠龙石”残片上的银色纹路更加清晰繁复,如同天然生长的电路。
“林……林司丞。”王九斤看到她,试图起身,被林知理按住。
“感觉如何?”林知理仔细打量着他。
“说不清……”王九斤摇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是光、声音、还有……巨大的图案。现在醒了,那些梦里的东西却好像还在,我能……‘感觉’到更多。”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空气,“关城地下的‘河’流得更急了,东北边那座‘红山’在‘流血’、‘惨叫’,西北的‘黑缝’在‘吸气’,好像要吞掉什么……还有,我好像能模模糊糊地‘碰’到一些……更远的、很深很深的‘地方’,那里很安静,很冷,但有什么东西在……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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