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回旋 第44章 钢铁同盟与代价

“猎犬”飞行器沿着“徘徊者”用最后生命能量开辟的路径，在错综复杂的地下裂隙和强电磁干扰区中艰难穿行。系统警报声比以往更加频繁，琉璃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来维持飞行器的稳定——玄女意识的导入，虽然保住了她，却也让这艘本就受损的飞船变得更加“敏感”和“脆弱”。

林珩靠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凝神。他不再试图去“捕捉”玄女那熟悉的意识波动，而是将感知沉浸在与飞行器本身的连接中。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共鸣感传来，仿佛能听到飞船“心脏”（引擎）的搏动和“神经”（线路）中流淌的数据。在这片冰冷的金属洪流深处，他隐约能感知到一团温暖而宁静的、属于玄女的微光，如同胚胎般安睡。这让他焦虑的心稍稍安定，却也明白，必须尽快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信号清晰了，‘锈带兄弟会’的前哨站就在前方山谷。”负责导航的老猫指着屏幕上的标记，“根据‘徘徊者’和‘地铁守护者’提供的信息，他们控制着这片区域最大的地下工厂和武器作坊，但……极其排外。”

飞行器降低高度，缓缓降落在一条被巨大锈蚀金属管道包围的峡谷入口处。几乎在落地的瞬间，数个激光瞄准点的红芒就精准地落在了驾驶舱的玻璃上。

“未经许可的飞行器！立刻关闭引擎，所有人员双手抱头走出！重复，立刻投降！”一个经过扩音器处理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两侧的悬崖上，出现了数个身穿厚重、布满锈迹但明显经过强化改装动力装甲的士兵，手中的武器散发着危险的能量光芒。

“照他们说的做。”渡鸦（如果此时已汇合）或琉璃冷静地下令。现在不是冲突的时候。

众人举起双手，缓缓走出舱门。铁盾和巴图（如果在场）肌肉紧绷，但克制着没有做出任何挑衅动作。林珩走在中间，他能感觉到那些士兵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怀疑。

一个穿着技术官制服、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的男人走上前，他的装甲肩甲上刻着一个齿轮与闪电交错的标志。

“我是前哨指挥官，代号‘铁砧’。”他的声音和扩音器里一样冰冷，“说明你们的来意。‘公司’的猎犬？还是哪来的流浪老鼠？”

“我们不是‘公司’的人。”琉璃上前一步，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坦诚，“我们来自北方的‘绿洲’避难所，以及‘地铁守护者’的朋友为我们引路。我们为对抗‘清洁程序’而来，需要兄弟会的帮助。”

“对抗‘公司’？”铁砧嗤笑一声，扫了一眼他们伤痕累累的飞行器，“就凭你们？一个快散架的飞行器和几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人？证据呢？‘公司’的追兵可是最好的证明，你们身后干净得很。”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显然，没有实际的筹码，无法取得这群钢铁直男的信任。

就在这时，林珩缓缓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他的指尖，一点微弱但纯粹的金色光芒亮起，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我们或许力量微薄，”林珩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我们掌握着‘它们’没有的东西。”

他走向旁边一片被“深渊之种”残留能量污染的、覆盖着恶心菌斑的地面。那微弱的希望之光在他引导下，如同涓涓细流，渗入那片死寂之地。

奇迹发生了。

菌斑那令人不适的蠕动明显减缓，边缘处那令人绝望的灰暗色泽，似乎褪去了一丝，显露出底下岩石原本的、更深沉的颜色。虽然变化极其细微，范围也小的可怜，但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废土上，这无异于神迹！

兄弟会的士兵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连铁砧那冰冷的眼神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这是……？”他死死盯着那片区域，语气不再那么肯定。

“这是‘希望’的力量，”林珩收回光芒，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这番演示对他仍是负担，“它能对抗‘深渊’，也是我们敢于挑战‘视界核心’的依仗。但我们需要更强的力量，需要技术，需要武器。而‘大妈妈’……正在建造‘现实稳定锚’，一旦完成，我们所做的一切，包括兄弟会你们坚守的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铁砧沉默了。他走到那片被净化了一点的土地前，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仔细感受着。

“……难以置信。”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林珩，“这种力量……你们从何而来？”

“这是无数逝去文明的回响，也是生命本身对未来的渴望。”林珩没有透露更多关于晶体和自身秘密的信息，“我们可以共享部分关于‘清洁程序’和‘大妈妈’网络的情报，包括我们从‘徘徊者’那里获得的数据，作为交换，我们需要兄弟会的技术和制造支援。”

铁砧来回踱步，金属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铿锵之声。显然，林珩展示的力量和提供的信息打动了他，但长期的孤立和谨慎让他难以立刻做出决定。

“我需要请示大工匠。”他终于停下脚步，“你们可以进入前哨站休息，但活动范围受限。飞行器必须接受我们的检查。”

“检查可以，但核心计算矩阵不能触碰。”琉璃立刻强调，那里现在关乎玄女的存亡。

铁砧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可以。跟我来。”

在兄弟会士兵的“护送”下，小队首次踏入了“锈带兄弟会”的领地。穿过厚重的防爆门，内部是另一个世界——巨大的地下空间被改造成了多层结构的工厂，熔炉的火焰映照着忙碌的身影，机器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和汗水的气味。这里秩序井然，充满了一种粗犷而强大的生命力。

在前往会客室的通道墙壁上，他们看到了一幅巨大的、略显粗糙的壁画，描绘着兄弟会的信条：“钢铁不屈，自力更生。知识即力量，秩序存于锻造之中。”

林珩心中明了，要与这样一群骄傲而务实的人结成稳固的同盟，他们刚刚迈出了第一步。而代价，不仅仅是分享情报，未来可能还需要更深度的合作，甚至……某种程度上的妥协。但为了阻止“现实稳定锚”，为了玄女，为了整个文明的未来，他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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