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缝纫机上。唐栀捏着半截断针,指尖泛白——这是本周第三次,车间里的样品在送检前被调换,客户收到的全是版型走样的残次品。
“唐姐,这是昨天的出入登记册。”学徒小林抱着文件夹跑进来,额角渗着汗,“我查了三遍,只有设计组的人能进样品间,其他人都没有权限。”
唐栀翻开登记册,指尖划过“林美娟”三个字时顿住。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三年前林美娟从乡下出来,连缝纫机都不会用,是唐栀手把手教她画图、打版,去年还破格提拔她做了设计组长。
“昨天下午三点到五点,林美娟去过样品间几次?”唐栀声音发沉。
小林翻到对应的页码:“两次。第一次进去半小时,说是核对尺寸;第二次进去十五分钟,说落下了钢笔。”
唐栀合上册子,指节在封面上敲了敲:“把她昨天经手的设计稿都拿过来,还有客户那边退回的残次品,一起放我办公室。”
等小林走后,唐栀走到样品架前。架子上摆着最新款的连衣裙样品,领口的珍珠扣歪歪扭扭,裙摆的褶皱也不对称——这根本不是她定版的样子,针脚粗得像麻绳,明显是赶工凑数的。
“唐姐,东西拿来了。”小林抱着一摞纸和一件残次品进来,“林组长刚才还问,什么时候开设计组的会,说有新方案要汇报。”
唐栀拿起设计稿,上面的签名是林美娟,可线条的走势、尺寸的标注,跟她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她又拿起残次品,摸了摸面料——这是仓库里积压的旧布,根本不是客户指定的真丝。
“知道了。”唐栀把东西收好,“你去通知设计组,下午两点开会,让大家把最新的设计稿都带来。”
小林走后,唐栀坐在椅子上,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她不愿意相信林美娟会做这种事,可所有线索都指向她。上个月发奖金时,林美娟还跟她说家里困难,想预支半年工资,唐栀没多想就答应了,现在想来,那时候她可能就已经出了问题。
下午两点,设计组的人准时到齐。林美娟穿着新买的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拿着文件夹,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唐姐,这是我新做的设计稿,针对秋季的新款,您看看。”
唐栀接过文件夹,没翻开,只看着她:“美娟,昨天下午你去样品间,落下的钢笔找到了吗?”
林美娟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找到了,在样品架的最下层,多亏唐姐提醒,不然我还得找半天。”
“是吗?”唐栀拿出那件残次品,放在桌子上,“那你看看这个,是你昨天核对尺寸时做的样品吗?”
林美娟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神躲闪着:“这……这不是我做的啊,我昨天核对的样品是真丝的,领口的珍珠扣也很整齐,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你做的?”唐栀拿起登记册,推到她面前,“昨天下午只有你进过样品间两次,其他人都没有权限。而且,这件残次品的针脚,跟你上周给乡下亲戚做的衣服,一模一样。”
林美娟的手开始发抖,她攥着衣角,声音发颤:“唐姐,您可不能冤枉我啊,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是不是有人弄错了,或者……或者是小林记错了?”
“我没记错。”小林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台账,“昨天下午您两次进样品间的时间,我都记在台账上了,还有监控录像可以查——虽然样品间没有监控,但走廊的监控能看到您进去和出来的时间。”
林美娟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她低下头,眼泪掉在文件夹上:“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逼我的。”
唐栀心里一沉:“谁逼你的?说清楚。”
“是……是我表哥。”林美娟的声音哽咽着,“他欠了赌债,人家要砍他的手,让我帮他们换样品,说只要换三次,就把赌债销了。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
“你表哥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赌的钱?”唐栀追问。
“他叫王强,在镇西头的棋牌室赌的。”林美娟擦了擦眼泪,“他们还说,如果我不配合,就把我弟弟从学校里拉出来,我实在没办法,才……”
唐栀皱紧眉头,镇西头的棋牌室,就是上次沈静雅提到的赌场,跟陈耀东有关。难道林美娟的表哥,也跟陈耀东的人有牵扯?
“他们除了让你换样品,还让你做什么了?”唐栀问。
“没……没别的了,就只是换样品,把客户的真丝样品换成旧布的,然后把真丝样品交给他们。”林美娟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真的知道错了,唐姐,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唐栀看着她,心里又气又疼。气她糊涂,被人威胁就做损害公司的事;疼她可怜,被亲戚逼到这份上。可公司的规矩不能破,客户的信任更不能丢。
“美娟,你知道你这么做,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唐栀的声音软了些,“客户已经提出要终止合作,还要我们赔偿违约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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