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江城像个巨大的蒸笼,柏油路被正午的阳光晒得发软,踩上去能隐约感觉到地面的回弹,空气里飘着梧桐叶被炙烤后的焦糊味,连偶尔掠过的风都带着滚烫的触感。江大南门的“拾光”咖啡馆里,空调冷气开得足足的,出风口喷出的冷风在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但三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却坐得笔直,后背的衣料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小片,面前的玻璃杯里装着冰镇柠檬水,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布上晕开小小的水渍,没人顾得上喝一口。
“阿林老师,我们真的……没别的办法了。”说话的是林晓,女孩扎着精神的高马尾,发尾因为出汗有些微卷,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却只是胡乱用手背擦了一下。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份皱巴巴的创业计划书,封面上“魔方启航”四个蓝色手写体字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边角都卷了起来。她身边的两个男生也跟着用力点头,姿态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恳切。戴眼镜的张弛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指尖无意识地转着一个三阶魔方,魔方的蓝色中心块已经被磨得失去了光泽,露出里面浅灰色的塑料底色,转动时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成了这压抑氛围里唯一的声音;高个子的李哲则双手交握放在桌前,黝黑的脸上满是焦虑,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是三人里最不善言辞的,此刻只是用眼神直直地望着对面的男人,眼里满是期待。
坐在对面的阿林放下手中的咖啡勺,金属勺与白瓷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目光缓缓扫过三人青涩却倔强的脸庞,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今年三十五岁,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POLO衫,领口洗得有些发白,左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的旧运动表,表盘边缘已经有了明显的划痕——那是十年前他刚毕业创业时,用第一个月兼职攒下的钱买的,如今成了他身上最常戴的饰品。作为江城小有名气的“魔方达人”,他创办的“魔方空间”如今在全市有三家分店,培养出的学生拿过不少全国乃至亚洲级别的魔方比赛奖项,不少家长都挤着要送孩子来他这里学习。
一周前,林晓通过市创业孵化中心的老师找到他,说是江南大学魔方社的核心成员,三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想把共同的爱好做成事业,计划开一家以“魔方教育 智能体验”为核心的工作室,却在第一步就彻底卡了壳。“资金缺口太大了?”阿林端起面前的美式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记得自己十年前也是这样,揣着一份写满理想的计划书,跑遍了亲戚朋友家,却只凑到了不到三万块钱。
“不是缺口大,是根本没人愿意投。”林晓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哽咽,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我们找了五家投资机构,还有三个做教育创业的前辈,他们要么说魔方教育市场太小,成不了气候;要么说我们太年轻,没经验没资源,根本做不起来。”她把创业计划书往前推了推,“您看,我们做过详细的市场调研,江城现在做魔方培训的大多是小作坊式的,要么附属于早教机构,要么是个人在家开课,没有一家是专门做魔方教育,还结合智能设备的。张弛是计算机系的,他开发了一套魔方教学APP,能实时纠错,还能根据学生的进度定制课程;李哲是教育学的,负责课程体系设计;我是市场营销的,负责招生和运营。我们三个专业互补,而且在魔方社做了三年,带过不少学弟学妹,有教学经验的。”
张弛听到这里,立刻停下了转魔方的手,从背包里掏出平板电脑,点开了那个橙色图标的APP:“阿林老师,您看这个实时纠错功能。学生转动魔方时,只要对着手机摄像头,APP就能通过图像识别技术捕捉魔方状态,一旦转错步骤,立刻会弹出提示,还会用动画演示正确的解法。我们还做了不同难度的分级,从入门的三阶速拧到高阶的五阶,还有异形魔方的教学,都能覆盖到。”他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魔方转了几步故意转错,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红色的“错误”提示,紧接着出现一个小动画,清晰地展示了应该如何调整。
阿林的目光落在平板电脑屏幕上,眼神渐渐变得认真起来。他接过平板,自己试着转了几个复杂的公式,APP的识别速度很快,纠错也精准,比他之前接触过的几款同类软件要好用得多。“这个APP做了多久?”他抬头问张弛。
“差不多一年半。”张弛推了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开始只是社团内部用的小工具,后来发现大家反馈都很好,就慢慢完善成了教学版。前后改了十几版,光算法就优化了不下五十次,为了提高识别准确率,我们还收集了上千个魔方转动的视频数据。”他说着,眼神里露出对自己作品的骄傲,“现在基础功能都完善了,只要再投入一点资金做服务器升级和推广,就能正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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