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阳光格外慷慨,像融化的金子般透过 “城市艺术空间” 那面高达三米的落地窗,在浅灰色的水磨石地板上织出长长的光斑。光斑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随着窗外偶尔掠过的风轻轻晃动,给这个即将装满艺术气息的空间添了几分灵动。林慧站在画廊中央,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领口沾了点颜料碎屑 —— 那是早上最后检查画作时不小心蹭到的,她却没心思打理,只是目光追随着两个工人的动作。
工人师傅穿着深蓝色的工装,手上戴着白色的棉布手套,正踩着可调节的铝合金梯子,小心翼翼地托起《春山新雨》的画框。画框是阿林特意选的胡桃木材质,线条简洁流畅,深棕色的木纹恰好衬得画面里的青山更显苍翠。林慧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指尖微微发凉,她下意识地攥了攥衣角,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蒙着一层柔焦滤镜 —— 三个月前和画廊负责人签下协议时的激动、熬夜修改画作细节时的疲惫、阿林帮她打包画框时的认真,还有囡囡每天放学都要趴在画架旁 “监督” 的模样,全都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脑海里闪过。
“妈妈,你快看呀!” 囡囡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扎着两个羊角辫,发梢还别着一朵黄色的小雏菊发卡 —— 那是昨天阿林带她去花店买的。她正踮着脚尖,小手指着画廊最显眼的主墙,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你看那束阳光,刚好落在画的山顶上,那些绿色好像真的在发光,就像我们去年去外婆家看到的山一样!”
林慧笑着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囡囡的头。去年春天疫情刚结束,她带着囡囡回了趟乡下外婆家。那时候山上的树刚抽出新芽,一场小雨过后,整个山都被染成了嫩绿色,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山上,连带着路边的小草都闪着光。就是那一幕,让她半夜爬起来打开画架,凭着记忆勾勒出了最初的轮廓。“是呀,” 她柔声说,“当时妈妈看到那样的景色,就觉得一定要画下来,想把那种开心的感觉永远留住。”
“何止是开心,简直是惊艳!” 阿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还拿着一张画展的布局图。刚才他一直在和布展师讨论灯光角度,听到囡囡的话,立刻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林慧身上时,满是掩饰不住的自豪,“我早就说过,这幅《春山新雨》一定要挂在主墙。你看现在这样,自然光和我们准备的射灯刚好呼应,画里的云雾都像活过来了一样,比在画室里看的时候还要美。”
布展师陈哥也跟着点头,他从事布展工作十几年,看过不少画家的作品,可还是第一次被一幅山水画打动。“林老师,您这画的细节处理得是真到位,” 他指着画里的农舍说,“您看这屋顶的瓦片,每一片的纹路都不一样,还有窗边那棵小桃树,花瓣的层次感都快溢出画框了。刚才我还跟阿林说,等开展了,我一定要带我家姑娘来看看,让她也感受感受这种美。”
林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颊微微泛红。其实这幅画的创作过程并不顺利,光是农舍的窗户,她就修改了五次。一开始画的是方形窗户,总觉得少了点烟火气,后来想起外婆家的窗户是圆形的,还挂着蓝色的粗布窗帘,就赶紧改了过来。还有窗边的桃树,她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桃花,对着花瓣的纹路一笔一笔地临摹,有时候画到半夜,阿林会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轻声说:“别太累了,明天再画也一样。” 可她总觉得差一点,非要把那片花瓣的光影调整到满意才肯休息。
“陈哥您过奖了,” 林慧说,“其实一开始我还担心,会不会有人觉得这幅画太‘普通’了,毕竟现在很多人更喜欢抽象风格的作品。”
“林老师,您可别这么想,” 陈哥连忙摆手,“好的作品从来都不挑风格,关键是能不能打动人。您这画里有生活,有感情,一看就知道是用心画出来的。就像我小时候在乡下住过,看到您画里的农舍和山路,就想起我奶奶家的样子,这种共鸣,比那些看不懂的抽象画珍贵多了。”
阿林也跟着附和:“就是啊,上次我们带囡囡去看画展,她盯着那些抽象画看了半天,问我‘爸爸,那画的是外星人吗’,可看到您的画,她立马就能说出‘这是山,这是房子’,还能讲出画里的故事。艺术本来就该贴近生活,您这画啊,就是最有温度的艺术。”
囡囡听到爸爸提到自己,又兴奋地凑过来,拉着林慧的手说:“妈妈,那开展的时候,我可以给小朋友们讲画里的故事吗?我想告诉他们,这画里的山是外婆家的山,农舍里住着像外婆一样慈祥的奶奶,还有那道彩虹,是妈妈说的‘希望的颜色’。”
“当然可以啦,” 林慧蹲下来,和囡囡平视,“到时候囡囡就是妈妈的小解说员,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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