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清晨,夜色还像一块厚重的墨色绸缎,紧紧裹着整个城市。街道上没有往日的车水马龙,只有零星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在冰冷的空气中拉出长长的影子。阿林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屏幕突然亮起,震动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清晨的安宁。
他猛地睁开眼,生怕吵醒身边的妻子林慧,动作轻柔地拿起手机。社区志愿者群里,红色的未读消息提示格外醒目,新的任务清单已经发布:7 号楼 302 需要降压药,而且必须是之前常吃的那个牌子,老人说换了牌子心里不踏实;9 号楼 105 有老人需要蔬菜包,清单里还特意备注了要新鲜的白菜和萝卜,老人牙口不好,其他硬一些的蔬菜嚼不动;13 号楼 2401 的婴儿奶粉告急,宝妈在群里发消息时语气都带着哭腔,说宝宝只剩下最后一顿的量了,要是今天送不到,孩子就得饿肚子……
阿林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逐条看着任务,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可刚坐起身,身边的林慧就动了动。他心里一紧,转头看向妻子,只见林慧慢慢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一丝困意,声音沙哑又带着疲惫:“今天任务多吗?”
阿林俯身,用手轻轻拂过林慧额前的碎发,语气放得温柔:“还好,十几户。你再睡会儿,昨晚你帮着整理物资到那么晚,我去准备就行。” 说着,他在林慧的额头亲了亲,那吻带着清晨的微凉,却又满是暖意。
林慧却摇了摇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虽然眼神还有些迷离,但语气却很坚定:“不了,我跟你一起。多一个人手,早点送完,居民们还等着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显然还没完全从睡眠中缓过来。
这是他们成为社区志愿者的第三周。疫情封控突然升级,整个小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实行了严格的封闭管理,居民们不能随意出门采购生活物资。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急需大量志愿者帮忙。阿林看到招募通知时,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就报了名。他想着自己年轻,身体好,能多帮一点是一点。让他意外又感动的是,林慧知道后,没有抱怨,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看着他,眼神认真地说:“我也去。” 当时阿林还劝过她,说志愿者工作又累又危险,让她在家照顾孩子就好,可林慧却执意要去,说:“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一起,也能更快地帮到大家。”
夫妻俩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生怕吵醒隔壁房间的囡囡。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天光。他们打开厨房的灯,开始准备早餐。阿林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林慧则熟练地打开微波炉,把昨天剩下的包子放进去加热。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淡淡的食物香气。
“对了,降压药得去小区门口的临时药店拿,我记得昨天居委会说那家药店今天早上七点就开门,咱们得赶在开门后第一时间去取,不然 7 号楼的张大爷该着急了。” 林慧一边加热早餐,一边对阿林说道,眼神里满是细心。
阿林点了点头,一边往面包片上抹果酱,一边回应:“嗯,我知道了。蔬菜包昨天已经和供应商联系好了,今天早上会送到小区门口的物资点,咱们取了降压药就去拿蔬菜包,然后再去送 13 号楼的奶粉,宝妈那边太紧急了。”
两人简单吃了点早餐,然后开始给囡囡准备。林慧把牛奶倒进保温杯里,又在微波炉里热了两个鸡蛋和一个包子,装进囡囡最喜欢的小熊饭盒里。阿林则在客厅的桌子上给囡囡留了张纸条,他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着:“宝贝,爸爸妈妈去当‘大白’了,早餐在微波炉里,热一分钟就好。乖乖听陈奶奶的话,不要乱跑,等爸爸妈妈回来给你带小零食哦。—— 爱你的爸爸妈妈” 写完后,他还在纸条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希望能让囡囡看到纸条时开心一点。
囡囡今年才五岁,自从他们当志愿者后,就经常麻烦对门的陈奶奶帮忙照看。陈奶奶今年六十多岁,儿女都不在身边,平时就喜欢和囡囡一起玩,对于帮忙照看囡囡的事,她总是很乐意,还常说:“你们小两口为了大家忙前忙后,我帮着照看孩子是应该的,你们放心去做事。”
出门前,阿林和林慧来到门口的玄关处,那里放着他们的防护服、口罩和护目镜。阿林先拿起一件防护服递给林慧,然后自己拿起另一件。刚开始穿防护服的时候,他们都很笨拙,半天都穿不好,防护服的拉链总是拉不顺畅,护目镜也总是戴得歪歪扭扭。但经过这三周的锻炼,他们现在的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了。
林慧先把脚伸进防护服的裤腿里,然后往上拉,拉到腰部后,再把胳膊伸进袖子里,阿林则在一旁帮她整理背后的布料,让她穿得更舒服一些。接着,林慧自己拉上防护服的拉链,从下往上,动作一气呵成。然后,阿林拿起口罩递给林慧,林慧接过口罩,先把口罩的带子挂在耳朵上,然后用双手按住口罩的边缘,轻轻按压,让口罩贴合面部。最后,林慧戴上护目镜,阿林帮她调整了一下护目镜的位置,确保不会影响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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