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与城市的棱角 第155章 向日葵的力量

四月的阳光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穿过蒙着薄尘的玻璃窗时，被分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囡囡的书桌上。木质桌面边缘有些磨损，那是囡囡刚上幼儿园时，不小心用玩具车蹭出来的印子，此刻却成了光影的游乐场，一会儿落在摊开的画本上，一会儿又跳到囡囡垂落的发梢。

囡囡坐在小椅子上，双脚刚好能碰到地面，却故意踮着脚尖，像只认真的小松鼠。她握着蜡笔的右手紧了紧，蜡笔是去年生日时爸爸阿林送的，如今蓝色和粉色的笔杆上已经沾了不少颜料，变得圆滚滚的。小女孩的小脸几乎要贴在画纸上，鼻尖离向日葵的花瓣只有几厘米，呼吸时轻轻吹动了纸上的细绒毛，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笔尖在纸上滑动的轨迹。

“要再黄一点才好看。” 囡囡小声嘀咕着，把金黄色的蜡笔换了个角度，从花瓣的根部往边缘涂。她的指甲盖里还嵌着昨天画油菜花时残留的黄色颜料，指尖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画纸上的向日葵已经有了雏形，棕色的花盘里，她用细一点的蜡笔仔细点上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那是她观察院子里的向日葵时发现的 “小秘密”—— 每颗瓜子都藏在花盘里呢。

窗外传来邻居阿姨的声音，大概是在提醒孩子戴口罩做核酸。囡囡抬头望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握着蜡笔的手更快了些。翠绿色的茎叶要画得粗一点，这样向日葵才能站得稳，她一边想，一边在茎叶上画了几道细细的纹路，就像妈妈给她织的毛衣上的花纹。

“爸爸，你看今天这株向日葵是不是特别精神？” 囡囡终于放下蜡笔，举起画纸，小脸上满是期待，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四月的阳光。她的刘海有些长了，垂在额前，沾了点颜料的小手不自觉地拢了拢。

阿林刚从线上课堂下来，他摘下耳机，放在桌上，手指还在微微发酸 —— 刚才给学生讲题时，他一直用鼠标在屏幕上圈画重点。他抬起头，略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眼角的细纹因为这个动作更明显了些。桌上的保温杯里，茶水已经凉了，那是早上出门前妈妈给他倒的，他却忘了喝。

“来，让爸爸看看。” 阿林朝囡囡招了招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接过画纸，手指轻轻拂过纸面，能感受到蜡笔留下的细腻触感。他仔细端详着，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这次的向日葵与以往不同，花瓣更加舒展，像小姑娘张开的裙摆，花盘微微上扬，仿佛在努力追寻着什么，就连茎叶都透着一股向上的劲儿，不像前几株那样，总是微微低着头。

“哎哟，我们囡囡画得真好。” 阿林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他放下画纸，伸手摸了摸囡囡的头，“你看这花瓣，颜色多亮啊，比上次公园里看到的向日葵还要好看。”

囡囡听到爸爸的夸奖，笑得更开心了，小嘴巴翘了起来：“爸爸，我今天画的时候，想着太阳在天上呢，所以向日葵就仰着头，想离太阳近一点。” 她拉着阿林的手，指着画纸上的花盘，“你看这里，我还多画了几颗瓜子，这样秋天的时候，我们就能有好多向日葵种子了。”

阿林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心里一阵暖意。疫情以来，学校改成了线上教学，他每天要对着电脑给学生上课、批改作业，陪囡囡的时间少了很多。囡囡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只是每天安安静静地在家画画，画的全是向日葵。一开始他还纳闷，问囡囡为什么总画向日葵，囡囡说：“向日葵能跟着太阳转，看到它，我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好像疫情很快就能过去一样。”

“是啊，等疫情过去了，爸爸就带你去公园，咱们去看一大片向日葵，好不好？” 阿林握紧了囡囡的手，指尖传来女儿小手的温度，让他疲惫的身体瞬间有了力气。

囡囡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好呀好呀！到时候我要把公园里的向日葵都画下来，还要摘一颗向日葵种子，种在咱们家的花盆里，让它长高高。”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要让妈妈也一起去，妈妈每天在家做饭、打扫卫生，肯定也想出去走走了。”

阿林想起妻子每天忙碌的身影，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餐，然后忙着给社区当志愿者，帮邻居们送菜、登记信息，晚上还要收拾家务，辅导囡囡写作业。他心里有些愧疚，轻声说：“嗯，咱们一家人一起去。到时候爸爸给你们拍照，把向日葵和咱们的笑脸都拍下来。”

“爸爸，那你今天下午还上课吗？” 囡囡仰着头问，小手还紧紧拉着阿林的手。她知道爸爸上课很辛苦，有时候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每次爸爸下课，她都会安安静静地待在旁边，不打扰爸爸。

阿林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还停留在教学课件的页面，他摇了摇头：“下午没有课，爸爸可以陪你玩一会儿。你想玩什么？是搭积木，还是看绘本？”

“我想再画一幅向日葵！” 囡囡立刻回答，眼睛里满是期待，“我想画一幅更大的向日葵，让爸爸和妈妈都站在向日葵旁边，这样我们一家人就都在画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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