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浅灰色的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还没到闹钟设定的六点半,阿林就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从混沌里抽离。眼皮底下的黑暗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夜梦里那个模糊的小身影 —— 扎着羊角辫,碎花裙子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小手伸得笔直,要抢他手里的魔方,声音脆生生的:“阿林哥哥,给我玩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跳着,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震得他耳膜发疼。阿林喘了口气,胸腔随着呼吸起伏,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梦里那股淡淡的槐花香 —— 那是老家属院门口的老槐树,每到夏天就开满白色的花,落在小女孩的羊角辫上,像缀了颗碎星星。他伸手摸向床头柜,指尖在冰凉的木质桌面上摸索,触到那个熟悉的塑料外壳时,才发现闹钟的显示屏还黑着,按了按开关,屏幕依旧没反应。阿林皱了皱眉,想起昨晚睡前匆匆把充电线插在闹钟上,大概是没插紧,根本没充进去电。
他坐起身,睡衣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贴在皮肤上,凉得人打了个哆嗦。卧室里很静,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洗衣液的淡香,只能听见客厅方向传来的轻微响动 —— 是陶瓷碗碟碰撞的轻响,混着水流声,应该是林慧已经起来准备早餐了。阿林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踩在地板上,就踢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发出 “咚” 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弯腰捡起来一看,是那个陪伴了他快十年的三阶魔方。深蓝色的底面上,贴着磨得发白的贴纸,一个黄色的棱块掉在了旁边,露出里面灰白的塑料卡槽,像缺了颗牙齿。阿林的手指顿了顿,指尖拂过魔方表面凹凸的纹路,那些被岁月磨平的棱角,还留着他无数次转动的温度。他想起这个魔方是十岁那年,邻居家的小女孩晓雅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晓雅也扎着羊角辫,把魔方递给他时,眼睛亮晶晶的:“阿林哥哥,这个魔方会变魔术哦,你教我转好不好?”
那时候他们住在老家属院,夏天的傍晚,两个孩子总坐在槐树下玩魔方。晓雅学东西慢,转错了就噘着嘴,把魔方塞到他手里:“哥哥帮我转回来嘛。” 阿林就耐心地帮她调整,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晓雅的羊角辫上,也落在魔方的蓝色底面上,暖得让人心里发甜。后来晓雅一家搬去了外地,走的那天,晓雅抱着魔方哭,说等她学会转魔方,就回来找他比赛。这一晃,就是十几年。
“醒啦?”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林慧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身上还系着米白色的围裙,“刚才听见你房间有动静,还以为你摔着了。” 她看见阿林手里的魔方,还有掉在旁边的黄色棱块,笑了笑,“又把魔方弄掉零件了?你呀,都多大了,还总把它扔在地上。”
阿林接过水杯,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压下了心里的躁动。他看着林慧弯腰把那个黄色棱块捡起来,递到他手里,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是暖的。“做噩梦了?” 林慧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脸色也不太好。”
“没什么,” 阿林摇摇头,把魔方和棱块放在床头柜上,指尖还残留着塑料的凉意,“梦到小时候的事了,梦到晓雅了。”
林慧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她知道晓雅是阿林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也知道那个魔方是晓雅送的。“是不是又想她了?” 林慧拿起魔方,轻轻转了转,“前几天收拾旧物,我还看到你夹在书里的照片,就是你们在槐树下玩魔方的那张,晓雅的羊角辫上还沾着槐花呢。”
阿林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抽屉上,那里确实放着一本旧相册,里面夹着他和晓雅的合照。他想起昨天整理书房时,无意间翻到了晓雅当年给他写的信,信里说她在新的城市也找到了喜欢玩魔方的朋友,还说等她考上大学,就回来看看老槐树。可后来,他们渐渐断了联系,不知道晓雅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学会转魔方,有没有再想起过老家属院的槐花。
“对了,” 林慧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说,“刚才我去楼下取牛奶,碰到以前家属院的王阿姨了,她说晓雅去年回来看过老槐树,还问起你呢,说想跟你要个联系方式。”
阿林猛地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真的?王阿姨有没有说她现在在哪?”
“说了,她现在在邻市的小学当老师,教孩子们画画呢。” 林慧笑着说,“我把你的手机号给王阿姨了,说让晓雅联系你。你呀,要是早跟我提,咱们早就想办法找她了。”
阿林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刚才的慌乱和不安渐渐散去。他拿起那个魔方,小心翼翼地把黄色棱块装回卡槽里,转动了几下,深蓝色的底面很快恢复了完整。晨光透过窗帘,慢慢漫进房间,落在魔方上,蓝色的贴纸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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