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稳了!” 出租车司机突然大喊,声音里裹着不加掩饰的惊慌,方向盘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拽着,猛地向右打了个半圈。橡胶轮胎在湿滑的柏油路上摩擦出刺耳的 “吱呀” 声,路面上的积水被车轮卷起,溅在路边的护栏上,留下一道浑浊的水痕。
阿林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急刹车的惯性狠狠甩向前排座椅,额头重重撞在硬邦邦的头枕上。劣质海绵发出令人牙酸的 “咯吱” 声,仿佛随时会从裂口处挤出发霉的碎屑,混合着车内陈旧的烟味与汗味,呛得他鼻腔发疼。
“嘶 ——” 后颈传来的钝痛像通了电的铁丝,顺着脊椎一路窜到太阳穴,眼前瞬间泛起一层模糊的黑晕。他下意识摸向痛处,指腹立刻沾到温热粘稠的液体,低头一看,暗红血渍正顺着指缝慢慢晕开,在浅色的牛仔裤上留下一小片暗沉的印记。
“怎么回事?” 副驾驶座的孕妇突然转头,隆起的肚子紧紧抵着前排座椅靠背,她一手护着孕肚,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车门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写满担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师傅,您慢点开啊,我这怀着孕呢,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司机额头上渗着冷汗,双手还在微微发抖,他回头看了一眼阿林,又慌忙看向孕妇,语气带着歉意:“对不住对不住,刚才前面突然窜出来个电动车,我要是不打方向,就直接撞上去了,实在没办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仪表盘旁抽出纸巾,递向阿林,“小伙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阿林用纸巾按住后颈,疼痛感稍稍缓解,他摇了摇头:“没事,应该就是擦破点皮,不用去医院。” 他看向孕妇,见她脸色还有些发白,又补充道,“您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觉得难受,咱们先找个地方停下歇会儿。”
孕妇轻轻舒了口气,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我没事,就是刚才吓了一跳,缓过来就好了。师傅,您以后开车可得多注意点,路上人多车多的,安全第一。”
司机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我以后肯定多加小心,再也不让你们受这种惊吓了。前面就是你们要去的小区了吧?我慢慢开过去,保证稳当。” 说着,他缓缓松开刹车,出租车重新启动,平稳地向前行驶,刚才的慌乱仿佛随着车轮的转动,渐渐消散在车流中。
阿林强撑着挤出个笑容,眼角因为后颈的刺痛微微抽搐,他用袖口胡乱擦掉下颌的血迹,布料蹭过伤口时,疼得他呼吸都顿了半拍:没事,昨晚在产房... 话没说完,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他慌忙别开脸,怕让前排的孕妇担心。
前排司机老张从后视镜里正好瞥见他惨白如纸的脸色,那抹暗红的血迹在浅色衬衫领口格外扎眼,忍不住插话:小伙子,真不用去医院?这血看着渗得厉害,后颈的伤可不能马虎,万一伤着颈椎就麻烦了。 他说话时,手指还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急刹里完全缓过劲。
副驾驶的孕妇突然转过身,因为动作太急,隆起的肚子撞在前排座椅靠背上,她却顾不上揉,一把抓住阿林的胳膊,掌心的温度带着焦急的暖意。产检袋从膝头滑落,里面的婴儿袜子、小围嘴撒了一地,还有个未拆封的安抚奶嘴滚到了阿林脚边:别硬撑!你昨天陪我去妇幼产检时就说后颈撞在产房门框上了,现在肯定是旧伤裂开了,肯定疼得厉害。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翻出一包消毒湿巾和干净纸巾,不由分说按在阿林的伤口上,指腹轻轻按压的力度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先止血,前面路口左转就有个社区诊所,咱们去处理下再走。
阿林正要推辞,想说自己还得送实习生小雨去公司交材料,后颈的刺痛突然像有根针狠狠扎进皮肉里,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座椅上。他咬着牙点点头,下唇被牙齿咬出一道浅印,余光瞥见后视镜里,司机老张已经默默点开导航,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原本指向小区的路线被改成了 向阳社区诊所,红色的路线箭头在屏幕上格外醒目。
“嘶 ——” 阿林倒抽的冷气里混着车厢内突然弥漫的汗味,有他自己的,也有司机老张掌心的冷汗味。他微微偏头,瞥见前排司机的后视镜里,自己的脸一半浸在车顶应急灯的惨黄光线里,另一半陷在车窗透进来的暮色阴影里,明暗交错间,后颈的血珠正顺着衬衫领口往下爬,在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像朵绽在暗处的血花。
“对不住各位!” 司机老张突然猛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一阵嘶哑的长鸣,在傍晚的车流里显得格外刺耳,“前面那辆电动车突然变道,那孙子转向灯都不打,差点又撞上!” 他越说越气,扯掉挂在脖子上的褪色平安符 —— 红绳已经磨得起了毛,黄色符纸边缘也卷了边 —— 烦躁地往仪表盘上一摔,符纸落在之前掉的婴儿围嘴上,显得有些狼狈,“这鬼天气,刚有点暮色就乌泱泱的,视线差得要命,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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