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辰时已过,御书房内却没有往日的晨光暖意。案上堆叠的证据像一座压人的山:泛黄的西域羊皮密信还沾着马汗,青铜骨牌令牌的 “乾” 位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李德全的供词纸上泪痕与墨痕交织,最底下压着沈毅旧案宗里 “皇陵密道需封” 的批注 —— 每一样,都像一把刀,扎在景明帝的心上。
“西域欺朕太甚!赵月娥(太皇太后)更是胆大包天!” 景明帝猛地攥紧骨牌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令牌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里的刺痛。他盯着密信上 “胁景明帝退位” 的红字,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朕念她是先帝遗孀,留她西苑静养,她却勾结外敌,想毁朕的江山、害朕的百姓!这等背叛,朕岂能容她!”
沈惊鸿站在阶下,玄色披风下的手不自觉握紧尚方宝剑。她看着景明帝震怒的背影,想起 85 章李德全招供 “太皇太后欲借祭祖劫驾” 时的惊悚,轻声谏言:“陛下息怒。太皇太后虽罪大恶极,却仍是皇室宗亲,处置需兼顾国法与祖制;西域密信虽显野心,但其主力已退,当前首要之务是肃清内患、封堵密道,莫让中元节生乱。”
“国法?祖制?” 景明帝猛地转身,龙袍下摆扫过案上的供词纸,纸张散落一地,“她通敌叛国时,怎没想过国法祖制?沈毅当年拼死查案,却被她诬陷致死,朕若再顾念‘宗亲’,如何对得起沈毅,对得起那些被巫蛊害死的百姓!” 他弯腰捡起一张供词,上面 “杀全家” 的字眼格外刺眼,眼眶微微泛红,“李德全说她以家人相逼,可她怎不想想,那些被她害过的人,哪个没有家人?”
萧玦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沈统领所言极是。当前若贸然处置太皇太后,恐让世家余党借机煽动民心;不如先下旨加强西苑看管,断绝她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待中元节过后,三司会审时再一并宣判,既显国法公正,也让百姓心服。”
景明帝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案上沈毅的旧案宗,渐渐平复怒火。他想起当年沈毅在世时,也曾劝他 “遇事需冷静,莫让愤怒乱了章法”,心里泛起一阵愧疚:“萧玦所言有理。朕今日失态了。” 他走到案前,拿起朱笔,目光扫过阶下众人,声音重新变得坚定:“传朕第一道令 —— 即日起,西苑加派五百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太皇太后身边所有宫女太监全部更换为朕的亲信,任何人不得与她私下接触,违令者,斩!”
“臣遵旨!” 禁军统领立刻躬身领命,快步走出御书房部署。
景明帝放下朱笔,又拿起一块令牌:“传第二道令 —— 命沈惊鸿统领昭镜司,联合刑部、大理寺,即刻在全城张贴告示,凡举报世家余党、西域细作线索者,赏纹银五十两;抓获余党者,赏纹银二百两;若有窝藏者,与余党同罪,抄家流放!周平、赵武率北营旧部配合,重点搜查城北张家当铺、城西王家旧宅,务必在三日内肃清所有内患!”
沈惊鸿接过令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却让她心里格外踏实:“臣定不辱命!臣会让老秦父子守在西市,利用他们的眼线网络,排查所有可疑商铺;孙文书整理余党名单,分发到各搜捕点,确保不漏一人。”
“好!” 景明帝点头,又看向萧玦:“传第三道令 —— 命萧玦带工部工匠,即刻前往皇家陵,按沈毅旧案宗里的封堵图,将地宫密道彻底封堵,用钢筋水泥浇筑,再派三百禁军驻守皇陵,严查所有进出人员,中元节祭祖暂时推迟,待安防就绪后再定日期,绝不让西域人有可乘之机!”
萧玦领命:“臣即刻启程!臣会让工匠加快进度,明日天亮前务必完成密道封堵,同时在皇陵周围挖掘壕沟,设置拒马,确保万无一失。”
景明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补充道:“传第四道令 —— 命户部拨银五千两,用于安抚当年巫蛊旧案受害者家属;命礼部准备祭品,待三司会审后,朕要亲自去沈府祭拜沈毅,为他平反,告慰所有冤魂!”
陈忠一直站在角落,听到这道命令,老泪瞬间掉下来,连忙跪倒在地:“老奴代沈大人,谢陛下隆恩!沈大人在天有灵,定会感念陛下的公正!” 他想起十年前沈毅含冤而死时,自己偷偷收尸的场景,想起沈惊鸿这些年的隐忍与坚持,如今终于等到陛下亲祭的承诺,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
景明帝扶起陈忠,语气里满是感慨:“朕欠沈毅的,欠沈家的,欠那些冤魂的,太多了。这道令,不是‘隆恩’,是朕该做的。” 他看向沈惊鸿,眼神里满是信任:“沈统领,朕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查案之路布满荆棘,却从未放弃。朕向你保证,待此案了结,朕定会为沈毅追封爵位,让沈家恢复荣光,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沈毅是天启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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