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深夜被一场暴雨浇透,豆大的雨珠砸在孙福家的青瓦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拍打窗户。孙福坐在桌前,手里攥着那本曾作为证物的账册残页 —— 纸页上 “赵德篡改军械数” 的字迹被他摩挲得发毛,桌角放着昭镜司派来保护他的两名卫兵刚送来的热汤,却早已凉透。
“爹,我怕……” 六岁的儿子孙小宝抱着他的腿,小脸上满是惊恐,窗外的闪电照亮他眼底的泪光,“刚才有黑影在院子里晃,是不是坏人?”
孙福的心猛地一紧,将儿子抱进怀里,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 那里藏着沈惊鸿昨天给他的护身短刀,是昭镜司特制的,刀刃淬了麻药,可此刻他握着刀的手却抖得厉害。“不怕,有爹在,还有卫兵叔叔,坏人不敢进来。” 他嘴上安慰着儿子,目光却死死盯着院门口,雨声里似乎混着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家的,卫兵呢?我去叫他们来看看。” 妻子刘氏擦着手上的水珠,刚要起身,院门外突然传来 “扑通”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卫兵短促的惨叫,随后一切又陷入死寂,只有雨声还在狂乱地砸着。
“不好!” 孙福猛地将妻儿护在身后,拔出短刀,警惕地看向门口。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五个黑衣人举着长刀走进来,雨水顺着他们的斗笠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刀身上的寒光映着闪电,刺得人睁不开眼。
“孙账房,别紧张。” 为首的黑衣人摘了斗笠,露出一张刀疤脸,正是林岳的副手周狠,他手里拎着一个布包,扔在孙福脚边 —— 里面是那两名卫兵的护心镜,上面还沾着血,“我们只是想请你妻儿去‘做客’,只要你明天在公堂上‘说句实话’,保证让他们平安回来。”
刘氏尖叫着抱住儿子,泪水混着雨水往下掉:“你们别伤害我的孩子!要抓就抓我!”
“娘!” 孙小宝吓得大哭起来,小小的身体在刘氏怀里发抖。
孙福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短刀在手里攥得发白:“你们想让我说什么?我已经招了赵德的罪,你们还想怎么样?”
“很简单。” 周狠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写好的供词,扔在孙福面前,“明天三司会审,你就说之前的证词都是沈惊鸿逼你说的,账本是你伪造的,赵德是被冤枉的。只要你照做,你妻儿立刻就能回家;要是你敢耍花样 ——” 他一脚踩在布包上,护心镜的碎片扎进泥土,“这两个卫兵,就是你妻儿的下场。”
孙福捡起供词,指尖划过 “沈惊鸿逼供” 几个字,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起昨天在公堂上,沈惊鸿说 “只要如实招供,可从轻发落”,想起自己答应要指证赵德所有罪行,好赎清自己当年帮赵德做账的罪孽;可现在,妻儿的性命被攥在别人手里,他要是不答应,小宝和刘氏就会没命。
“我…… 我答应你们。” 孙福的声音发颤,眼泪掉在供词上,晕开了墨迹,“但你们必须保证,我说完就放了我的家人。”
“放心,我们说话算话。” 周狠拍了拍手,两名黑衣人上前,架起刘氏和孙小宝,小宝哭喊着 “爹救我”,刘氏回头看着孙福,眼神里满是绝望。孙福想冲上去,却被周狠的刀抵住咽喉:“孙账房,别乱动。明天公堂上,要是你敢透露半个字,你就等着收尸吧。”
黑衣人带着妻儿消失在暴雨中,院子里只剩下孙福一个人,手里攥着湿透的供词,短刀掉在地上,发出 “当” 的一声闷响。他蹲在地上,抱着头,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 他知道,明天他一旦反水,不仅会毁了沈惊鸿的查案,还会让沈毅的冤屈永远无法昭雪,可他没有选择,他不能失去妻儿。
第二天清晨,暴雨停了,天空却依旧阴沉,大理寺公堂的气氛比昨天更压抑。沈惊鸿坐在主审位上,案上摆着孙福之前的证词和账本残页,她时不时看向公堂门口,心里总觉得不安 —— 今早派去接孙福的卫兵回报,孙福家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短刀和几滴血迹。
“带证人孙福上堂!” 林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却没了昨天的底气。孙福低着头走进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却沾着泥污,眼眶红肿,走路时脚步虚浮,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沈惊鸿。
“孙福,” 沈惊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力,“昨天你说亲眼看到赵德篡改账目,还提供了账本残页作为证据,今天你再详细说说,赵德是如何篡改的,当时还有谁在场?”
孙福猛地抬起头,身体剧烈颤抖,却突然跪了下来,朝着景明帝的方向磕头:“陛下!臣…… 臣有罪!之前的证词都是假的!是沈统领逼臣说的!她用臣的家人威胁臣,让臣伪造账本残页,诬陷赵德大人!臣对不起陛下,对不起赵德大人!”
公堂瞬间炸开了锅!文武百官议论纷纷,百姓们也惊呼起来:“怎么回事?孙福昨天不是还说亲眼看到了吗?”“是不是沈统领真的逼供了?” 陈忠气得拐杖都快握不住了,指着孙福:“你胡说!沈统领怎么会逼供?你昨天明明说得清清楚楚,还拿出了账本,现在怎么突然反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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