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烛火已燃至过半,烛泪顺着黄铜烛台往下淌,在金砖上积成小小的蜡痕,像凝固的时光。皇帝站在案前,指尖反复摩挲着枚鎏金令牌 —— 令牌边缘刻着缠枝纹,中间 “天启禁军统领” 六个字是先帝亲笔所题,当年赐给萧玦父亲时,还是崭新的,如今边角已磨出淡淡的包浆。殿外传来巡逻禁军的脚步声,“踏踏” 声混着风雪敲打宫灯的 “簌簌” 响,更显夜的寂静。
“陛下,沈大人和萧将军在殿外候了快半个时辰了。” 内侍弓着身子提醒,目光落在皇帝手中的令牌上,“夜色已深,再耽误下去,怕是赶不上明日一早的出征时辰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将令牌握在掌心,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他想起方才沈惊鸿在殿外候着时,风雪落在她玄色官袍上,却依旧挺直的背影;想起萧玦跪地担保时,盔甲碰撞声里透着的坚定;想起阿古拉密报里 “八十百姓被囚黑木林,三日之内将成尸蛊引” 的字句 —— 那些犹豫像被风雪吹散,只剩下沉甸甸的决断。“宣他们进来。”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力量,像是终于卸下了心头的包袱。
沈惊鸿和萧玦走进殿内,身上还沾着夜色的寒气。萧玦盔甲肩甲处的雪花尚未化尽,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沈惊鸿的发梢沾着点雪粒,却依旧攥紧了怀中的 “蛊情录”。两人对着皇帝深深一揖,衣袍扫过金砖的轻响,透着对使命的敬畏。
“沈卿,萧卿,” 皇帝走到他们面前,将鎏金令牌递到萧玦手中,令牌递出时,指尖还顿了顿,“这令牌能调动南疆周边三郡的兵力,若遇险境,持此令可向任何郡县求援。朕已让户部连夜调拨粮草,明日一早便会送到禁军军营;太医院挑了十位最懂蛊术的医官,连带着驱蛊草汁和解毒药材,都已备好。”
萧玦双手接过令牌,掌心能感受到令牌的重量,像接过了半个天启的安危。他单膝跪地,盔甲 “哐当” 一声砸在金砖上,声音沉稳如铁:“臣谢陛下信任!臣定率禁军清剿蚀骨教余党,护沈卿周全,救南疆百姓于水火!若有半分差池,臣愿提头来见!”
皇帝伸手扶起他,目光落在萧玦肩上的盔甲纹路 —— 那是萧家世代守护天启的象征,从萧玦的祖父到父亲,再到他,三代人都把 “护国安民” 刻在了盔甲上。“萧卿,朕信你。” 他拍了拍萧玦的肩甲,指腹蹭过冰冷的金属,“南疆凶险,蛊术比刀剑更难防。若事不可为,保住将士们的性命最重要,别为了逞一时之勇,让更多人白白牺牲。”
“陛下放心,臣明白。” 萧玦点头,将令牌系在腰间,鎏金与盔甲碰撞,发出 “叮” 的脆响,在殿内格外清晰。
皇帝转而看向沈惊鸿,目光里满是期许,还有几分藏不住的愧疚:“沈卿,你父亲为天启操劳半生,却蒙冤十二年,朕这心里,始终有愧。今日让你去南疆,不只是清剿余党,更是替你父亲,完成他当年没做完的事。” 他从案上拿起一封密信,信封上盖着皇室的火漆印,“这是朕亲笔写的,你到了南疆,交给白苗部的阿爸朵长老。他当年跟你父亲称兄道弟,见了这信,定会全力帮你。”
沈惊鸿双手接过密信,信纸还带着皇帝手心的温度,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一笔一划都透着诚意。她眼眶微微泛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带着哽咽却依旧坚定:“臣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不负先父遗愿!定要清剿蚀骨教余党,还南疆百姓太平,让先父的名字,重新被南疆百姓记在心里。”
“好,好!” 皇帝连说两个 “好” 字,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抬手挥了挥,“你们快回去准备吧,明日一早,朕亲自去承天门外送你们。”
“臣遵旨!” 两人再次行礼,转身退出殿外。
走出紫宸殿时,风雪已停,月色透过云层洒在宫道上,像铺了层薄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惊鸿看着萧玦腰间的鎏金令牌,在月光下泛着暖亮的光,心里像落了块石头,终于踏实了 —— 有了这枚令牌,有了皇帝的支持,他们在南疆就不是孤军奋战。
“萧将军,明日出发前,我们再去趟铁匠铺吧。” 沈惊鸿边走边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密信,火漆印的棱角硌着手心,“让老秦把淬了硫磺的箭头再检查一遍,别到了南疆,箭头上的硫磺掉了,对付不了蛊虫。”
萧玦点头,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鼻尖上,忍不住从怀中掏出个暖手炉 —— 是太后傍晚让内侍给的,铜制的炉身裹着绒布,里面装的是南疆特有的炭火,能暖一整夜。“沈卿,你今夜也没合眼,回去后歇两个时辰。” 他把暖手炉递过去,声音比平时温和些,“明日赶路要走山路,身子熬不住可不行。”
沈惊鸿接过暖手炉,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漫到心口,像揣了个小太阳。她抬头看向萧玦,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硬朗,眼神却软乎乎的,像极了父亲当年在雪夜给她暖手时的模样。“谢谢萧将军,你也早点休息。”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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