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镜司的晨雾还没散尽,青石板地面泛着潮润的凉意,沈惊鸿就站在书房的挂墙地图前,指尖反复划过南疆黑木林的标记 —— 那是父亲日记里用红笔圈了三次的 “蛊灾重灾区”,也是昨日阿古拉传来密报中,蚀骨教余党扎营的核心地。案几上摊着三份文书,边角都被指尖磨得发毛:一份是萧玦送来的禁军粮草清单,红笔在 “硫磺百斤、解毒草药五十担” 旁画了圈,注着 “需优先装车”;一份是陈忠整理的沈府旧档,夹着父亲当年手绘的南疆部落分布图,纸边还留着茶水渍的印子;还有一份刚从驿站送来的急报,信纸上的字迹潦草,沾着点褐色的赭石粉,是阿古拉连夜写就的 —— 南疆巫王殿传急信的规矩,用赭石粉写字,遇水不化,见字如见人。
“小姐,刚从南疆回来的商队在门房等着呢!” 小虎端着一碗热粥冲进书房,粥碗边冒着白气,他跑得急,袖口都沾了点粥渍,“王掌柜说,黑木林附近的村寨最近邪门得很,前几天李家丢了个六岁的娃,昨天张家夫妇又没了踪影,村民们都说是‘蛊神收魂’,现在天一黑就关门,连灯都不敢点!”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还有更吓人的 —— 王掌柜在黑木林边缘歇脚时,看见过穿黑斗篷的人,手里拿着根骨笛,一吹就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往林子里钻,跟去年在京郊害死人的蚀骨教教徒一模一样!”
沈惊鸿放下手里的旧档,接过急报时指尖顿了顿 —— 纸上的赭石粉还带着点南疆泥土的粗糙感,阿古拉的字迹比平时潦草,连 “蛊母” 两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显然是写得太急。信里没多少客套话,直截了当写着:“黑木林深处有溶洞,余党以‘蛊母’为核心布阵,抓百姓养蛊,且勾连周边白苗、黑彝、傣水三部,需速来。” 最后画了个简单的 “驱蛊纹”,是巫王殿的紧急暗号,意思是 “情况已到燃眉时,需同心破局”。
“小虎,把这急报给萧将军送去,跟他说务必加快禁军集结,尤其是太医院懂蛊术的医官,一个都不能少。” 沈惊鸿将急报折成小方块,递给他时指尖还带着点颤 —— 父亲的笔记里写过,“蛊母” 是蚀骨教的根本,一旦养成熟,能操控百种蛊虫,到时候遭殃的就不只是南疆百姓了,“另外去铁匠铺找老秦,让他多打些淬了硫磺的箭头,蚀骨教的蛊虫最怕硫磺,多备些总能用上。”
“我这就去!” 小虎攥紧急报往怀里一塞,转身就往外跑,布靴踩过青石板,发出 “噔噔噔” 的急促声响,像在跟时间抢路。
沈惊鸿重新凑到地图前,目光落在黑木林周边的三个部落标记上 —— 父亲的笔记里夹着张泛黄的便签,是当年他在南疆时随手记的:“白苗部长老阿爸朵,欠我一份解蛊情;黑彝部向来避世,不涉外界纷争;傣水部刀桑,女被蛊教所掳,吾救之,曾言‘他日若需,傣水部愿效犬马’。” 她用指尖在白苗部的标记上画了个圈,心里默念:“阿古拉应该已经去联络阿爸朵长老了,但愿能顺利。”
“小姐,您看老奴找着啥了!” 陈忠抱着一卷旧档走进来,棉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点灰尘,“这是当年白苗部阿爸朵长老亲手写给沈大人的‘蛊情录’,用的是白苗部的象形字,沈大人怕您看不懂,还在旁边用汉字做了注释,连蛊虫的样子都画了小图!”
他把旧档摊在案几上,纸页上还带着樟脑的清苦气息,是常年藏在密室里的味道。“您看这儿,” 陈忠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蠕动的虫子,旁边注着 “金蚕蛊,以金蚕为引,畏硫磺、艾草,若被咬,需用糯米敷之”,“还有傣水部族长刀桑,沈大人在这儿写着‘刀桑性直,重情义,可深交’,说不定现在去找他,还能请傣水部帮忙。”
沈惊鸿的指尖抚过父亲的注释,钢笔的墨迹有些晕开,是当年写得太急,墨水没干就叠起来了。她想起小时候趴在父亲书房里,看他对着一堆南疆文书写写画画,还跟她说 “这些字看着怪,却是能救人性命的宝贝”。现在握着这卷 “蛊情录”,倒真像父亲还在身边,手把手教她怎么应对蛊虫。“有了这个,我们就能提前知道蚀骨教可能用什么蛊,不至于到了南疆手忙脚乱。” 她轻轻舒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些。
“小姐,还有件事老奴得跟您说。” 陈忠突然压低声音,眉头皱起来,“刚才去驿站给您取信,听驿卒说最近总有些生面孔在京城周边晃悠,有的还打听昭镜司和沈府的位置,怕是蚀骨教的余党潜进京城,想搞点动静分散咱们的注意力。”
沈惊鸿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指尖攥紧了 “蛊情录” 的纸边:“他们倒是会打主意,一边在南疆抓百姓养蛊,一边在京城搞小动作,想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陈爷爷,您现在就去京兆尹府,让他们加派巡逻,尤其是沈府和昭镜司周边,连一只可疑的狗都不能放进来;另外跟萧将军说,让他从禁军中分些人手,守着京城的粮仓和水源,万一余党投毒放蛊,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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