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药肆街总是醒得最早。寅时刚过,“回春堂” 的伙计就已卸下门板,药柜上的铜铃随着开门的动作 “叮铃” 作响,柜台上摆着刚磨好的金银花,香气混着隔壁 “百草斋” 飘来的当归味,在晨雾里织成一片温软的药香。可这寻常的烟火气里,却藏着沈惊鸿要找的 “毒”—— 喂养特制尸蛊的南疆蛊料,就藏在这条街的某个角落。
“小姐,您慢些走,当心脚下。” 陈忠快步上前,扶住踉跄了一下的沈惊鸿,枯瘦的手悄悄将一粒裹着蜜蜡的解药塞进她掌心。沈惊鸿顺势靠在他胳膊上,脸色苍白,嘴唇泛着青,连呼吸都带着几分虚浮 —— 这是她刻意装出来的 “慢心蛊初发” 模样,为的就是让暗处盯着的人放松警惕,也方便在药肆街 “顺理成章” 地查探。
老秦跟在身后,手里拎着个半旧的药筐,筐里装着几株常见的甘草、薄荷,装作是来采买药材的铁匠,眼角却警惕地扫过街边的药肆招牌:“这条街共有十二家药肆,其中‘回春堂’‘百草斋’‘济世堂’三家,十年前就从南疆进过货,尤其是‘回春堂’的王老板,当年还跟着沈大人去南疆采过药,说不定知道些内情。”
小虎则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个糖画,眼睛却盯着每家药肆的门帘:“秦叔,您看‘回春堂’的门帘是南疆藤草编的!和使团护卫鞋子的材质一样!还有门口的药碾子,上面沾着点黑色粉末,会不会是蛊料啊?”
沈惊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 回春堂的门帘果然是深褐色的藤草编就,边缘还挂着个小小的铜铃,铃身上刻着南疆特有的图腾;药碾子旁的地上,确实有几点不易察觉的黑色粉末,在晨光下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和之前在蛊虫黏液里看到的玄铁砂痕迹有些相似。
“先去别家看看,最后再去回春堂。” 沈惊鸿低声说,故意咳嗽了两声,手捂着胸口,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刚走到 “百草斋” 门口,就被掌柜的迎了出来 —— 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看到沈惊鸿的模样,连忙递过一张竹凳:“这位姑娘看着像是中了风寒,要不要进来喝碗姜茶?最近京郊不太平,可得保重身子。”
“多谢掌柜的。” 沈惊鸿坐下,接过姜茶,指尖轻轻碰了碰碗沿,“实不相瞒,我这身子不是风寒,是得了怪病,总觉得心慌、头晕,太医院的医官也查不出原因,听说药肆街的掌柜们见多识广,特意来问问,有没有见过类似的病症?”
山羊胡掌柜的脸色微变,眼神飘向里屋,声音压低了几分:“姑娘这病…… 是不是还会夜里做噩梦,手脚发麻?” 见沈惊鸿点头,他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个小纸包,里面是些暗红色的粉末,“这是南疆来的‘安神草’,要是姑娘信得过,就拿回去泡水喝,能缓解些症状。只是这草…… 最近不好进,街上没几家药肆有货了。”
“为何不好进?” 老秦假装好奇,凑过去看纸包,“我铁匠铺里也有伙计总头晕,正想找些安神的药材。”
山羊胡掌柜的往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才小声说:“上个月开始,就有个穿黑色斗篷的人,把街上所有的安神草都收走了,还说谁要是敢私留,就…… 就断了谁的南疆货路。那人出手阔绰,给的价钱是平时的三倍,可我总觉得不对劲,这安神草虽然能安神,要是掺了别的东西,可就成了害人的毒药啊!”
沈惊鸿心里一动 —— 黑色斗篷、收走安神草,这和喂养特制尸蛊的需求完全吻合!安神草是南疆特有的药材,性平,正好能中和玄铁砂的毒性,让蛊虫存活更久。她刚想再问,就见里屋走出个年轻伙计,对着掌柜的使了个眼色,掌柜的立刻闭了嘴,起身说:“实在对不住,店里还有活要忙,姑娘要是想买安神草,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沈惊鸿知道是有人在里屋盯着,也不纠缠,接过纸包付了钱,带着众人走出百草斋。刚拐过街角,小虎就压低声音说:“小姐,我刚才看到里屋有个人影,穿着青色官服,和昨天礼部尚书府的参军穿的一样!肯定是他们在盯着药肆,不让掌柜的说实话!”
“意料之中。” 沈惊鸿将安神草递给老秦,“老秦叔,您看看这草里有没有掺别的东西?” 老秦捏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甲碾了碾:“有股淡淡的腥气,像是掺了蛊灰!而且这草的根须被人处理过,里面藏着细小的孔洞,说不定之前还藏过蛊虫卵!”
几人又接连走访了 “济世堂”“仁心堂” 等几家药肆,情况都大同小异 —— 要么说安神草卖完了,要么支支吾吾不肯多说,每家药肆里都有可疑的人影盯着,显然是礼部尚书或蚀骨教的人提前打过招呼。眼看快到午时,阳光渐渐毒辣起来,沈惊鸿的 “虚弱” 模样也装得更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连脚步都有些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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