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三百一十九章

“国库充盈，将士用命，”李治声音低沉，带着金石之音，“高句丽……此獠屡叛，藐视天威，实乃朕之心腹大患，前番征伐，功败垂成，实为憾事，今……”他目光扫过卢承庆，复又落回案上清晰的奏疏字迹，“朕意，或可再议东征？”

卢承庆心头一凛。

天子重提征辽，他并不意外。

只是……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今虽府库丰盈，然民生初苏，再启大战，恐非上策。他正斟酌如何劝谏，却听李治又道：

“不过，此事干系重大，不可轻决。卢卿且退下，容朕……再思之。”李治目光投向殿外，若有所思，“传旨，召忠勇侯江逸风入宫。” 李治，上次就是没听忠勇侯的意见，以致。。。。。。

江逸风自宫中得了“皇商”旨意，志得意满，复于醉吟阁设宴。

座上除却老友卢照邻，鼻梁已架上那副特制眼镜，气色精神皆焕然一新，杜审言、王勖、魏元忠外，更添了几位新近交好的官员，一时阁内高朋满座，笑语喧阗。

卢照邻举杯，感慨万千：“蒙侯爷再造之恩，升之残烛复明，此恩此德，没齿难忘。”言罢，郑重一揖。

眼镜之下，目光清明锐利，再无昔日浑浊。

众人纷纷附和，盛赞江逸风巧夺天工。

江逸风连称不敢，却掩不住傩面下眉梢得意：“升之兄言重了，此物能利天下读书种子，方不负其用。

工坊已得陛下首肯，不日便将开张，专营此‘大明镜’。届时，还望诸位贤达多多出力。”

驸马王勖大笑：“阿郎如今是‘奉旨经商’，好大的排场，放心，我那南山别院的巨木，已着人伐下，不日便送抵你那工坊。”

京兆府尹魏元忠亦道：“官窑青砖亦已调度妥当。只盼侯爷这‘大明镜’早日惠泽士林，莫要价高惊人，令寒士望而兴叹才好。”语带关切，亦含提醒，虽然自己也占有一成，但还是心系天下读书郎。

“魏府尹放心，”江逸风拍胸脯保证，“陛下占着份额呢，岂敢盘剥太甚？必有惠民之价。”

正谈笑间，内侍传旨，召江逸风速入宫，众人皆讶。

江逸风心念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对众人告罪：“诸位慢饮，某去去便回。定是陛下又惦记他那三成股的分红了。”戏谑一句，引得满堂哄笑，冲淡了突兀气氛。

殿内沉水香幽，唯余君臣二人。

李治将户部岁入激增及再征高句丽之念，尽数道出，龙目灼灼，隐有金戈铁马之气：“府库充盈，甲兵已足，高句丽此獠，屡叛天颜，实乃朕心头之刺，江卿，今岁再征，毕其功于一役，卿以为如何？”

江逸风心头警铃大作。

这李家人都一德行，一有钱就想着打仗，刚看清江山就想挥师东指？

战端一开，自己刚铺开的琉璃生意、眼镜铺子，还有那脆弱的经济复苏，怕都要填了无底洞。。。。。

他面上不动声色，叉手恭敬道：“陛下雄心，气吞万里，臣感佩万分，然则……”他话锋一转，目光沉凝，“臣斗胆，以为此时大举兴兵，恐非上策。”

“哦？”李治眉峰微挑，不悦之色隐现，“卿何出此言？莫非是惧了那辽东苦寒之地？”

“非是臣惧，”江逸风抬头，眼中闪烁冷厉，“臣是忧其‘效费’不匹，陛下试想，高句丽据辽东天险，城坚池深，民风悍勇，更兼其重臣泉盖苏文虽死，其子男建、男产亦非庸碌，内部尚算稳固。

前两次皆以倾国之力伐之，虽胜亦惨，损耗国力何止亿万？今陛下若再效前法，纵能克城拔寨，其国中上下必同仇敌忾，死战到底。

我王师深入，补给漫长，士卒伤亡必巨。

胜，亦是惨胜，徒耗我大唐新聚之元气，所得之地，恐成朝廷长久之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