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师徒此刻正在 “罗妮” 工坊的主屋里,平静地度过午后。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飞鸟啼鸣,以及茶壶里余温未散的茶水偶尔泛起的细微声响。
“真是安稳啊。”
身为徒弟的少女罗尼,一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红茶,一边轻声感慨。她刚将中餐用过的瓷盘、银勺仔细擦拭干净,收进厨房的橱柜里,此刻正坐在餐桌旁的木椅上稍作休息。一件沾着不少煤灰的深蓝色工作服,松松地裹着她娇小的身躯,衣角还残留着几分锻造时留下的烟火气。每当她轻轻摆动悬在椅边的双腿,扎在背后的金色长发便会随之微微晃动,发梢偶尔会轻扫过椅背上的木纹。
另一边,坐在窗边藤椅上的黑发青年是莱特?恩兹。他和罗尼一样,将便于活动的工作服当作日常便服,只是他的工作服上,除了煤灰,还能看到几处尚未完全缝补好的细小破洞。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的景象,目光落在庭院里那棵半枯的老槐树上,久久没有移动。
每当饱餐之后的这个时刻,空气中总会弥漫着一种慵懒的气息,让人连抬手的力气都仿佛少了几分。加上今日天气格外晴朗,没有一丝云朵遮挡,明亮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室内,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让屋内始终保持着舒适的温暖。即便暖炉里的火势并不旺盛,只有几点火星在木炭上微微闪烁,也已足够驱散午后的微凉。
罗尼悄悄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师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边缘,心中暗自思索: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这样安静了?以前就算话不多,也总会偶尔和自己聊几句锻造的技巧,或是叮嘱几句家务事。
自从莱特从前同盟国回到这座都市,亲眼见过那场战争留下的混乱场景后,已经过去十天左右。原本按照两人以往的习惯,他和自己应该尽快振作精神,整理好锻造工坊里的工具,着手开展新的锻造工作,但莱特始终没有这样做,甚至连靠近锻造炉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两人都经历过那次惊险的事件 —— 尽管当时面临的状况完全不同,罗尼是在工坊附近抵御突袭的敌人,而莱特则是在前线直面战火,却各自受了不轻的重伤。身为恶魔的罗尼,身体的恢复能力本就比人类更强,加上后续精心调养,所以早已痊愈,行动与往常无异。而莱特的恢复似乎并不顺利,他的左手偶尔还会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脸色也比从前苍白了些。他刚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危急的局面中脱险,想来确实还需要一段时间安心休养。
在莱特彻底康复之前,工坊里的锻造工作根本无法重新开始。为了让他能早日痊愈,罗尼主动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从打扫房间、清洗衣物到准备一日三餐,同时还负责照顾莱特的日常起居,提醒他按时服药、擦拭伤口。闲暇时,她偶尔还会去附近的农家帮忙采摘蔬菜、喂养牲畜,以此打发时间,也能换些新鲜的食材回来。而莱特也很配合,为了让身体尽快恢复,他尽量不做任何耗费体力的事,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坐着或躺着休息。
那两天战火纷飞、枪炮声不断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平静的时光正这样悄无声息地一天天延续着。
对此,罗尼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心里忍不住想着:好想尽快开工啊,再这样闲下去,手上的技艺都要生疏了。
她还记得,当初莱特即将动身前往前同盟国时,曾特意将负责留守工坊的自己叫到身边,语气严肃地吩咐:“罗尼,我要你锻刀。” 他当时还详细交代了,在师父回来之前,罗尼必须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 —— 包括熟悉不同钢材的特性、练习磨刀的角度、整理好锻造所需的模具。罗尼后来才明白,莱特是担心自己在前线可能遭遇不测,想提前将所有的锻造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这大概也算是一种为工坊未来着想的 “保险”。即便清楚师父的用意,一想到自己能亲自尝试锻刀,罗尼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虽说她一直以来都只是师父的助手,帮忙递工具、烧炉火,但终究也是这座锻造工坊的一员,对锻造有着同样浓厚的热爱。
然而战事结束后,工坊却迟迟无法开工,罗尼原本因为师父的嘱托而燃起的热情,也不得不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冷却下来,连放在角落的锻造锤,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除此之外,罗尼心里还在担心另一件事:莱特好像有些不对劲,和从前的他判若两人。老实说,他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有些不安。
自从两人重逢以来,莱特说过的话加起来恐怕都不到以前一天的量。还记得要前往前同盟国的那段时间,他对锻造那把用于对抗敌人的圣剑十分投入,常常在工坊里忙碌到深夜,眼里满是专注的光芒。可最近这些天,他却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算罗尼主动和他说话,他也常常要过好一会儿才会反应过来,回答也总是简短得很。就算罗尼鼓起勇气问他旅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莱特的回答也总是含糊不清,要么说 “没什么特别的”,要么就干脆沉默不语,不愿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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