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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 > 第258章 此一去,山高水长,前路未知

喻府门前,曾几何时车水马龙,拜帖如雪,如今却门可罗雀,唯余几对素白灯笼在风中孤零零地摇曳,映着朱漆大门上悄然褪去的荣光。

那冰冷的“奠”字,像一只只窥探命运的眼睛,漠然注视着这世态炎凉。

府内,凄风苦雨仿佛凝成了实质。

往日的笑语喧阗被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寂静所取代。

回廊下,偶尔走过的仆役皆身着素服,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灵堂里那位夫人。

喻万春待下宽厚,与夫人温云舒皆是难得的心善之人,府中内侍丫鬟多受其恩惠。

此刻男主人暴卒,让所有感念主家恩情的人都心戚戚然。

灵堂设于正厅,香烟缭绕,烛火明灭。

温云舒一身缟素,不施粉黛,容颜憔悴。

她眼圈泛红,眼眸深处是外人看来深不见底的悲恸,接待着一**前来吊唁的宾客。

这些人中,有真心前来致哀怀念文清先生的,也有怀着各种心思、前来窥探虚实的,甚至还有落井下石、确认政敌已除的。

温云舒皆应对得体,言语哀戚而不失分寸,行礼如仪,将一个强忍悲痛的贤淑妻子角色演绎得无懈可击。

唯有在更深人静,所有外人都已离去,她那层面具才会彻底卸下。

她独坐于寝室窗下的灯影里,望着跳跃不安的烛火,眼中流露出是无法掩饰的焦虑与等待。

“相公……你到底……”一声低不可闻的呼唤,裹挟着这些时日以来积攒的所有担忧,逸出唇瓣。

这七天,对她而言,比七年还要漫长。

外界皆道喻夫人悲痛过度,水米难进,形容枯槁。

唯有她自己知道,支撑她的,并非悲伤,而是一个希望。

但计划是否顺利?

他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任何一环出错,便是万劫不复。

这种等待,混合着对未来莫测的恐惧,日夜煎熬着她的心神。

第八日黄昏,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汴京城的飞檐斗拱。

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喻府紧闭的侧门。

车夫是个面容朴拙的汉子,动作麻利地放下脚凳。

下来的是一位穿着半旧棉袍、须发皆白的老仆模样的人,他手中提着一个简单的食盒,自称是仰慕文清先生清名已久的乡野鄙人,听闻噩耗,特来送些家乡土仪作为奠仪,并希望能当面宽慰喻夫人几句。

小内侍通传进去。

温云舒听到后心中猛地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定了定神,吩咐在偏厅接待。

偏厅里光线昏暗,更显清冷。

那老仆进退有度,举止间却透着一股不同于寻常仆役的沉稳。

他恭敬地递上一封素白信笺,信封上无一字,低声道,声音沙哑,“夫人,这是我家老爷让老奴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的。老爷说,此物或可稍慰哀思。”

温云舒接过那薄薄的信封,指尖触及的瞬间,几乎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狂跳。

她面上依旧是一片悲戚的麻木,淡淡道,“尊上老爷有心,妾身感激不尽。”

待老仆躬身退下,身影消失在廊庑尽头,温云舒紧紧攥着那封信,几乎是脚步虚浮地迅速回到内室,“咔哒”一声轻响,将门栓牢牢插上。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擂鼓般敲击着耳膜。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平复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激动,才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纸是常见的竹纸,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她绝不会认错!

“见字如晤。”

仅仅四个字,已让她眼眶瞬间湿热。

她迫不及待地往下看:

“汴京风寒,不宜久居。”

“闻北地有孤雁,哀鸣三日,其声凄切,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然雁乃候鸟,天性南归。今秋已深,春山在望,何不振翅,归于暖巢旧林?”

“巢中幼雏,自有林荫庇护,待其羽翼丰满,自会寻迹而来。”

幼雏这是在说她的弟弟温澈吗?

“林荫庇护”是指托付给了可靠之人?

“路途迢迢,望自珍重。”

最后是落款:观雁人。

没有落款,没有明确称谓,但字字句句,皆是他与她之间的默契!

“大雁南飞……归于暖巢旧林……”她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滴在素白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湿痕。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苦泪,而是喜悦,是巨石落地后如释重负的泪水,是连日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后情感的决堤!

相公没事!

相公真的没事!

那惊险的计划,成功了!

他是在告诉她,他已安全。

所有的焦虑、等待、伪装出来的悲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虚脱。

她知道,这府邸周围,乃至这汴京城内,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她必须继续演下去,直到安全离开汴京。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凑到烛火摇曳的火焰上。

橘黄色的火舌舔舐着纸张边缘,迅速蔓延,将那承载着希望的字句化为一片蜷曲的、带着余温的灰烬。

她看着那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仿佛也将过去七日非人的煎熬与恐惧,一并燃尽,随风散去。

随后,她唤来丫鬟,声音带着沙哑与疲惫,“去……去苏家递个话,就说多谢苏世伯连日来的挂怀和帮衬。我……我实在心力交瘁,睹物思人,这府中一草一木都锥心刺骨,欲离京返乡静养些时日。可否请苏家帮忙安排车马,简便即可,明日……择日便走。”

苏家是温云舒的娘家故交,在汴京颇有根基,也是目前少数还能信赖、且有能力提供帮助的门第。

她此举,一是确实需要可靠的安排以确保路途安全,二来,也是更重要的,是要借苏家之口,将她要离京的消息自然而然地散布出去。

一个无法承受触景伤情的未亡人,选择离京返乡,这是最合情合理、最不会引人怀疑的理由。

消息果然很快传开。

正如温云舒所料,在外人看来,这再正常不过。

温澈,闻讯后匆匆赶来,脸上满是悲伤与不解。

“姐姐!姐夫刚去,让我陪你一起回去吧!你一个人,我如何放心得下!”少年郎眼眶通红,言语间充满了对姐姐的担忧和对姐夫猝然离世的痛惜。

温云舒看着弟弟清澈而充满关切的眼神,她不能告诉他真相,知道得越少,对他越安全,科举正途才是他该走的路。

她强压下要冲口而出的实情,轻轻抚了抚弟弟尚且单薄却已显挺拔的肩膀,柔声道,“澈儿,你的心意姐姐明白。但姐姐留在这里,日日对着这空荡荡的府邸,心里实在……难受得紧。”

她顿了顿,眼中适时泛起泪光,“回老家看看,或许能好些。你不一样,爹娘最盼你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你安心留在汴京,用心备考,苏世伯已答应会照应你的,姐姐……也放心。”

温澈看着姐姐哀戚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神色,还想再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红着眼眶重重点头,“那……姐姐你一路一定要保重。我……我一定努力用功,绝不辜负爹娘和姐夫的期望!”

他不知道,他敬爱的姐夫并未死去,他眼前看似柔弱的姐姐也并非单纯因为悲伤而离开。

清晨,天色微明,汴京城尚在沉睡,一层薄薄的寒霜覆盖着街巷屋顶。

一辆看似普通、却格外坚固的苏家马车悄然停在喻府门口,拉车的两匹马喷着白色的鼻息。

温云舒只带了两丫鬟和看起来甚是简单的行装。

其中一口特制的、毫不起眼的樟木箱子里,装的并非寻常妇人看重的金银细软、绫罗绸缎,而是喻万春的手稿、珍爱的书籍。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曾经承载过短暂温馨、却也遍布陷阱与倾轧的汴京府邸,那朱门、那白幡、那冰冷的石狮,都像一场即将醒来的噩梦。

车帘落下,厚重的布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也仿佛隔绝了过去的一切。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压过覆霜的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单调而清晰的声响,在清晨空旷的街道上传得很远。

温云舒靠在微微颠簸的车厢壁上,闭上双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气息中,带着卸下千斤重担后的疲惫,更带着新生的希望。

她知道,此一去,山高水长,前路未知。

汴京的喧嚣与危险,朝堂的倾轧与算计,世态的炎凉与人心的叵测,暂时都被滚滚车轮抛在了身后,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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