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吉菩萨的量子风轮带着被束缚的黄风怪沙茧,如同融入星尘般消散在宇宙的幕布之后。
黄风岭星域,这片吞噬了无数星舰与生命的死亡坟场,终于迎来了它数百星年来的第一次“宁静”。
失去了恒星风狂暴的加速和XTL-9核心怨念的驱动,亿万颗暗金色的硅晶沙粒如同卸去了所有凶性的尘埃,在微弱的宇宙背景辐射推动下,慵懒地漂浮着。
远处垂死红矮星的光芒穿透稀薄的尘埃云,洒在这些沙粒上,折射出亿万点迷离、闪烁的金色光斑,如同一场无声的、苍凉的宇宙金雨,缓缓飘落。
这宁静,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沉重。
白龙号,这艘曾经流线优美、珍珠光泽温润的星舰,此刻静静地悬浮在缓缓飘荡的沙尘之中,如同一位历经浴血鏖战后疲惫不堪的战士。
舰体表面,触目惊心。
右舷引擎区域,是重灾区。
曾经喷射着炽热尾焰的推进器组,如今只剩下扭曲断裂的残骸和裸露的、焦黑的能量管道,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伤口。
更令人心碎的是覆盖整个舰体的装甲层。
那足以抵御小型陨石撞击的特种复合装甲,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被亿万只毒虫啃噬出的蜂窝状蚀痕!
这些蚀痕深达数厘米,边缘呈现不规则的熔融状,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黯淡的光泽。
蚀痕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诡异地蔓延交织,形成一种古老、扭曲、仿佛带有生命般的蔓藤状花纹。
这些“伤痕蔓藤”如同烙印,永久地蚀刻在白龙号的躯壳上,宣告着这场与毁灭风暴的惨烈遭遇。
舰内,更是狼藉一片。
主控台被砸出凹坑,龟裂的合金地板,散落的零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金属焦糊味、能量液泄漏的甜腥气,以及…一丝淡淡的、属于沙僧的靛蓝色血腥气。
破损的舷窗外,金色的沙尘雨无声地飘落,将舰桥内映照得光影迷离。
“呜…”
一声低沉、饱含痛楚的龙吟在舰桥内响起。
敖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悲伤,
“右舷推进器组…彻底报废。主装甲层结构完整性损失37%…永久性蚀刻损伤…修复方案…无。建议…返厂…重构舰体…”
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上。这艘承载着他们西行梦想的星舰,几乎被打残了。
“我的…我的宝贝甲啊!”
猪八戒瘫坐在一片狼藉中,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他身上那件临时找来的宽大工装早已在战斗中化为碎片,露出了下面同样惨不忍睹的生物合金护甲。
原本黝黑厚重、带着天蓬元帅荣耀痕迹的护甲,此刻如同被强酸泼过,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坑洼和蛛网般的裂纹。
最惨的是胸腹部位,几处蚀痕深可见底,几乎要穿透护甲,露出下面微微蠕动的生物组织。
能量回路多处断裂,闪烁着不稳定的火花。
他心疼地抚摸着那些坑洼,又气又急:
“全完了!高老庄的饭没吃几顿,行头先交代在这儿了!这破地方连个星际裁缝铺都没有!”
他目光扫过舰内散落的工程零件,最终落在角落里几块用于修补货仓破损的、粗糙厚重的农用级合金板上。
绝望之下,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笨拙地将那些冰冷的、边缘锋利的金属板往自己身上比划、捆扎,勉强遮住要害部位。
一个威武的天蓬元帅,此刻硬是把自己折腾成了披挂着破烂铁皮的“星际乞丐”,显得既狼狈又滑稽。
沙僧沉默地靠在一根没有破损的支撑柱旁,巨大的降妖宝杖斜倚在身侧。
他那身深灰色的抗蚀工装同样破损不堪,露出下面残破的天庭动力甲残片。
靛蓝色的脸庞毫无血色,嘴角凝固的蓝色血痕异常刺目。
他低着头,粗大的手指正缓慢而仔细地,用那块特制的弱水中和布,擦拭着降妖宝杖月牙铲刃上几处细微的、被沙暴冲击出的白痕和残留的暗金色沙粒。
每一次擦拭都异常专注,仿佛这是唯一能让他从巨大消耗和内心震荡中平复下来的方式。
然而,当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胸前那串冰冷的骷髅项链时,动作微微一顿。
项链依旧沉重,九颗空洞的头骨护甲紧贴着他靛蓝色的皮肤。
但此刻,那一直萦绕其上、挥之不去的阴冷死寂和怨毒气息,似乎…淡薄了一丝?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被雨水冲刷过后的…沉重与…一丝微不可察的释然?
沙僧抬起沉郁的眼,望向舷窗外那无声飘落的金色沙雨,望着那些在光线下闪烁的、由亡魂怨念最终安息所化的点点星光。
他那如同深潭般古井无波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些星光的消散,微微松动了一下。
他紧了紧握着项链的手,又缓缓松开,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继续低头擦拭他的宝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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