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盗笔】长宁：百年契约 第285章 爱与信念

无心循着枪声赶到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顾念安静静地靠在树旁，像是睡着了。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身下的血迹蜿蜒如蛇，又被雨水不断冲刷，在泥泞的土地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无心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扑过去的。他颤抖着跪坐在顾念安身边，手指带着最后一丝奢望探向对方的颈侧。

没有跳动。

怎么会没有跳动？

那只手曾经那么有力地握过他，那脉搏曾经那么鲜活地在他掌心跃动。如今却如一潭死水，将无心的心彻底沉入地狱。

他紧紧抱住顾念安逐渐冰冷的身体，整个人如同被抛入万载冰窟。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按压心脏，渡入气息，甚至徒劳地想要捂住那些不断流失生命的伤口。

可怀中之人的脸色还是一点点灰败下去，脉搏的跳动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最后，归于一片让灵魂都冻结的死寂。

盘马的预言在脑海中疯狂盘旋：你会害死他……你会害死他……

“念安……念安……”他一遍遍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声音从最初的焦灼颤抖，到最后只剩下破碎的气音。

他想痛哭，想嘶吼，想质问这该死的命运。可他那不死的身体，连宣泄悲恸的眼泪都无法给予。极致的悲痛只能向内反噬，将他的双眼憋得一片骇人的血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他第一次如此刻骨地痛恨自己这永恒的生命——它无法守护最爱的人，甚至连一同赴死的资格都被剥夺。

他从不信神佛，此刻却像个最虔诚的信徒，在内心疯狂地向所有已知未知的神明祈祷，祈祷能有奇迹发生。或者……求求谁，剥夺他不死的诅咒，赐予他陪伴爱人同眠的权利。

这颗本不应存在、只为念安而跳动的心，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的剧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碾碎。

他不再动作，只是沉默地、更紧地搂住怀里的人，仿佛要将彼此融为一体。眼神空洞，没有焦距，里面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只剩下沉沉的死气。

他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雕，凝固在了这永恒的悲伤瞬间。

而在顾念安逐渐模糊、即将涣散的意识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感觉自己变得很轻，仿佛挣脱了所有束缚，飘荡在一片温暖而明亮的白光里。前方，他看到了早已逝去的父母，还有总是带着爽朗笑容的祖父顾玄武，以及正冲着他微笑的玄明。他们站在光的那头，向他招手，笑容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暖。

“爸……妈……爷爷……弟弟……”意识模糊的顾念安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安心与喜悦，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他像个急切的孩子，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片温暖、朝着亲人的怀抱飞奔而去。

距离越来越近，亲人们的面容越发清晰，他几乎能感受到那久违的拥抱的温度。

然而，就在他即将投入那片光明的前一刹那，一个身影猛地撞入了他的脑海——

是无心！

是那个总是带着点戏谑笑容，却将全部温柔都给了他的无心；是那个看似强大无比，实则害怕孤独、需要陪伴的无心！

“我走了……无心怎么办？”

这个念头如同最清醒的冰刺，瞬间贯穿了他沉沦的意识。

“他会一个人……他又要一个人了……在那没有尽头的岁月里，独自承受失去的痛苦……”

不！不能这样！

已经接近光明的“身影”猛地刹住脚步。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违背本能、近乎逆天而行的决定——

他毅然决然地转身，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向着那片代表现实、痛苦与冰冷的无边黑暗，狂奔而去！

“无心……等我……我一定要回到你身边！”

这唯一的信念，如同风中残烛，却又顽强地燃烧着，成为了牵引他意识不彻底沉沦的最后缆绳。支撑着那具濒临崩溃的身体，硬生生吊住了最后一口气，与死亡顽强地抗衡着。

……

当无邪三人跟着云彩终于找到顾念安和无心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无邪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胖爷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张启灵周身也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悲伤。云彩早已侧过头，不忍再看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无心一动不动地坐在泥泞中，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石雕，紧紧抱着怀中面色灰白、毫无声息的顾念安。他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灰败，所有的生机与光彩都消失了，仿佛随着怀中人的心跳一同停止了。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衫，血水在泥地上晕开，整个场景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无心……顾大哥……无邪哭着扑上去，轻轻摇晃着无心的肩膀，你醒醒！我们不能待在这里！雨越下越大了，这山坡随时可能坍塌！顾大哥……顾大哥他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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