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部委大楼,深色的走廊寂静无声,厚重的羊毛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顾念安站在一扇厚重的红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军装常服,确保风纪扣严丝合缝,每一处褶皱都透着军人特有的规整。他抬手,指节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进。”门内传来一个沉稳而略带威严的声音。
顾念安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气氛肃穆,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厚重沉稳,背后是占据整面墙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类典籍和文件。墙上悬挂着大幅的军事地图和鲜艳的国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烟草混合的气息。一位肩章显示着不俗级别、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陈首长——正坐在办公桌后,目光如炬地看向他。
顾念安走到办公桌前适当距离,身姿笔挺如松,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顾念安前来汇报秦岭任务情况!”
“嗯,说吧。”陈首长微微颔首,示意他开始。
顾念安目光平视前方,声音平稳清晰,逻辑缜密地开始汇报那份早已精心准备好的“官方版本”。他将汇报的重点完全聚焦于青铜神树匪夷所思的超自然现象、其难以估量的巨大潜在危险性,以及他们小队(被他模糊了具体人员构成)的“意外”遭遇和后续“艰难”的应对过程。在他的叙述中,无邪和无心的存在被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仅仅定位成“提供了关键线索和一定程度协助的民间人士”,巧妙地隐去了所有不同寻常的细节和核心作用。
汇报完毕,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窗外遥远街道隐约传来的沉闷车流声作为背景音。顾念安保持着标准的军姿,目光落在陈首长身后书柜的某一点上,耐心等待着,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
陈首长并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慢条斯理地、一页页地翻看着顾念安提交上来的那份厚厚的书面报告。他的阅读速度似乎不快,手指偶尔在某一页上停顿片刻,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纸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令人屏息的审阅压力。
良久,他才抬起头,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顾念安的脸上,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汇报完了?”
“是,首长。汇报完毕。”顾念安声音洪亮地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陈首长合上报告,将它不轻不重地放在桌面上,然后站起身。他没有立刻对报告内容做出任何评价,而是径直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咔哒。”
一声轻响,他抬手将门反锁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顾念安的心微微一提,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维持着绝对的镇定,只是垂在裤缝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陈首长转身,一步步走回顾念安面前,距离很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就在顾念安以为他要开始训话时,却见陈伯猛地抬手——
“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掴在顾念安的脸上!力道之大,让顾念安的脸猛地偏向一边,军帽都被打歪了,滑落在地。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顾念安完全懵了,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他怔怔地转过头,看着眼前面色铁青的老者,下意识地、带着难以置信的语调喃喃出声,甚至忘记了称呼职务:“陈……陈伯?”
“你还知道我是你陈伯!”陈首长(陈伯)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蕴含着滔天的怒意,他指着桌上那份报告,胸口因怒气而微微起伏,“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千叮万嘱,让你把那个无心的事情处理妥当!要稳妥!要干净!你就是这么给我处理的?!啊?!”
他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不光没把他干干净净地摘出来!你还把他直接推进了九门那一摊深不见底的浑水里!现在倒好,连你自己都跟着跳进去了!顾念安,你长本事了!还敢跟我玩欺上瞒下、先斩后奏这一套!你真以为你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所有人的眼睛?!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顾念安的脸颊红肿着,传来阵阵刺痛。但听到这话,他眼神里的那点懵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固执的倔强。他挺直了背脊,尽管脸颊生疼,声音却异常清晰坚定:“陈伯,别的处分、批评,我都可以认。但这件事,我没有错。总之,我绝不可能把无心交给上面那些人!哪怕我不当这个官,不做顾家的掌权人,我也绝不会把他交出去!”
“你——!”陈伯气急,指着他,手都有些发抖。他猛地吸了几口气,似乎想把胸腔里翻涌的怒气压下去,气到了极点,反而能极力控制着声音,只是语气更加沉重,带着痛心疾首,“混账东西!谁让你把他交出去了?!啊?!我是那个意思吗?!”
他看着顾念安那双像极了他父亲的、此刻写满绝不回头的固执的眼睛,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心疼猛地涌了上来,声音不由得放缓了些,却更显痛心:“我是说,你明明可以有更稳妥、更安全的解决方式!(他指的是让无心加入特研组,在自己眼皮底下保护)何必非要兵行险招,用这种把自己也彻底搭进去的方式?!九门那是好沾的吗?那后面的水有多深你不知道吗?!你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我……我该怎么向当年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你父亲交代!我怎么对得起他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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