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平稳地驶离了那片弥漫着咸腥海风的废弃码头,汇入了城市夜晚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河。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与车外深秋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
司徒靖专注地开着车,目光沉稳地扫过后视镜,后视镜上的追随车辆都是他的保镖专用车,跟随司徒靖一起冲到码头的几个保镖已经被下了封口令。
七鱼蜷缩在副驾驶座上,身上紧紧裹着那件宽大的、带着他体温和淡淡雪松气息的西装外套,湿透的衣物紧贴着皮肤,传来一阵阵冰冷的黏腻感,但车厢内温暖的空气和身下柔软的真皮座椅,还是让她因寒冷和恐惧而僵硬的身体,一点点地松弛下来。
她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逃离,正被带往一个未知的、却暂时安全的地方。
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成了此刻唯一令人安心的背景音。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安保森严、环境极为幽静的别墅区,沿着蜿蜒的林荫道行驶片刻,停在了一栋外观极具现代感、线条利落流畅的低层建筑前。
没有过多繁琐的装饰,巨大的落地窗在夜色中像一面面黑色的镜子,反射着庭院里精心布置的地灯灯光。
司徒靖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
他俯身,动作小心地将七鱼从座位上抱了出来。
七鱼没有挣扎,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是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口,躲避着可能存在的、来自其他人的视线。
司徒靖抱着她,快步穿过修剪整齐的庭院,用指纹解锁了厚重的入户门。
“嘀”的一声轻响,门开了。室内的感应灯光自动亮起,柔和而充足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门外的黑暗,照亮了一个极其宽敞、装修风格是现代极简主义的客厅。
色调以高级灰、白和原木色为主,家具线条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显得空旷而整洁,甚至有些冷清,但此刻,这种井然有序的冰冷感,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司徒靖径直走到客厅中央一张宽大、触感异常柔软舒适的奶白色真皮沙发前,小心翼翼地将七鱼放了上去。
沙发立刻温柔地承托住她虚弱的身体。
他随即从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过一条看起来就非常厚实温暖的、浅灰色的羊绒毛毯,仔细地盖在她身上,从肩膀到脚踝都裹得严严实实。
七鱼蜷缩在毛毯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湿漉漉的乌黑长发凌乱地贴在冰凉的脸颊和脖颈上,嘴唇还残留着冻伤般的青紫色,身体因为后怕和尚未完全驱散的寒意,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视线死死地盯着脚下那块质感细腻的深灰色长绒地毯上的抽象纹理,仿佛那里面藏着能让她消失的答案,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看站在面前的司徒靖一眼。
“我让医生过来看一下。”司徒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七鱼猛地摇头,像受惊的鸟儿,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不……不用。我真的没事……就是,就是还有点冷,休息一下就好。”
她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医生,看到她此刻身体可能存在的任何异常。
司徒靖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似乎是在审视她话语里的真实性,最终,他点了点头,没再坚持。“好。”
他走到客厅一角,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背对着七鱼,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很快,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从他那简洁有力的指令和偶尔停顿倾听的专注姿态中,感觉到他是在高效地处理码头那边的烂摊子——清理现场、控制消息、追查逃脱者的线索。
挂了电话,他走向开放式厨房,岛台上放着净水器。
他接了一杯温牛奶,走过来,递到七鱼面前。
七鱼犹豫了一下,从厚厚的毛毯里伸出一只依旧冰凉、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个质感温润的玻璃杯。
温热的水汽氤氲上来,扑在她冰冷的脸上,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点点。
她像只小兽一般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疼痛的喉咙,滋润着仿佛被海风腌渍过的食道,一路暖到胃里,让她冰凉的指尖也渐渐恢复了一点知觉。
僵硬的四肢在温暖的环境和水分补充下,慢慢舒缓开来。
司徒靖在她对面的那张线条硬朗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放松地靠进椅背,没有催促,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给她平复的时间。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传来极其细微的、令人安心的白色噪音。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杯中的牛奶喝下去大半,七鱼感觉喉咙不再那么火烧火燎,狂跳的心脏也渐渐平复了一些,她才将水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双手重新缩回毛毯里,紧紧攥着柔软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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