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平稳地行驶在返程的铁轨上。
窗外的景色如同被快速抽动的电影胶片,金黄色的田野、点缀其间的红砖农舍、蜿蜒的银色河流、远处如黛的青山……一切都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飞速后退,模糊成一幅流动的、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画。
车厢内空调温度适宜,弥漫着列车特有的、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和清洁剂芳香,混合着偶尔飘过的、其他乘客携带的食物的隐约香气。
七鱼靠窗坐着,心情是许久未有的轻松。家乡几日的温馨时光,像一剂良药,抚平了她心中长久以来的褶皱。母亲温暖的怀抱,父亲笨拙的关心,弟妹们从震惊到好奇的转变,还有苏婉清在身边不动声色的支持……这一切都让她觉得,也许前路并非全是荆棘。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拿出一个橘子。
掰下较大的一半,自然地递向身旁的苏婉清。“学姐,给。”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旅途的慵懒,更透着一股卸下重担后的轻快。
苏婉清正微微侧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阳光在她完美的侧脸轮廓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长而密的睫毛低垂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闻声,她转过头来。
目光落在七鱼递过来的橘子上,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弯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伸出纤长的手指接过。
“谢谢。”她的指尖在交接的瞬间,不经意地轻轻擦过七鱼的手心,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七鱼自己也掰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她看着苏婉清优雅地撕去橘络,小口吃着,忍不住说:“这次……真的谢谢你陪我回去。”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真诚的感激。
苏婉清缓缓咽下口中的橘子,用餐巾纸擦了擦指尖的汁液,抬眼看向七鱼,眼神是一贯的平静无波。
“没什么。”她的回答简洁依旧,但接下来的话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慰藉,“看你轻松不少,挺好。”
七鱼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透着健康的粉色。
她想起母亲拉着她的手,一遍遍摩挲,说“瘦了”。
那种被家人无条件接纳的感觉,让她鼻尖又有点发酸,但这次是暖的。
就在这时,列车广播里传来乘务员清晰悦耳的提示音,因前方线路需要临时停车,为对面驶来的高速列车让行。
列车的速度明显减缓,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音变得悠长,最终,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气刹声,列车彻底停了下来,静静地卧在轨道上。
窗外是一片开阔的、沐浴在灿烂阳光下的田野,远处有稀疏的树木和劳作的农人身影,构成一幅宁静的田园画卷。
几乎就在列车停稳的瞬间,苏婉清放在旁边小桌板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发出持续而低调的嗡嗡震动声。
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赫然是——“司徒靖”。
苏婉清的目光扫过那个名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拿起手机,对七鱼说:“我接个电话。”
然后便起身,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走向车厢连接处相对安静的区域。
七鱼点了点头,目光追随着苏婉清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车厢门后,心里掠过一丝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但很快便被窗外宁静的田野风光所吸引。
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几只麻雀在田埂上欢快地跳跃啄食,享受着这难得的、无人打扰的静谧时刻。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几分钟后,苏婉清回来了。
她的步伐依旧平稳,高跟鞋落在车厢地毯上几乎悄无声息。
但七鱼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周身那股原本收敛却依然存在的、掌控一切的气场,似乎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寒意仿佛以她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她的脸色似乎比接电话前苍白了一丝。
她沉默地坐回座位,没有立刻看七鱼,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但眼神却有些涣散,焦点不知落在远方的哪一点上,像是在急速地思考着什么极其严峻的事情。
“学姐?”七鱼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她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橘子,小心地唤了一声,“怎么了?是……司徒先生那边,有什么急事吗?”
苏婉清缓缓转过头,看向七鱼。
她的眼神异常凝重,深处似乎翻涌着某种难以置信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像冰锥一样刺入七鱼的耳膜。
“小鱼,”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紧绷,“出大事了。”
七鱼的心猛地一缩,捏着橘瓣的手指僵住了。
苏婉清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将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七鱼。
屏幕上是一条刚刚推送的、加粗标红的国际新闻快讯标题,配着一张经过特殊处理、虽然略显模糊却依然具有颠覆性冲击力的照片。
七鱼的视线甫一接触到那张照片,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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