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过山隘口嶙峋的山岩,卷起漫天雪沫,扑打在赵云龙脸上。
他眯起眼睛,拉紧身上一件从一名阵亡的东胡将领身上剥下的熊皮皮袄,回头望向身后蜿蜒的队伍。
六千队伍,如今已不足五千。暴雪与严寒,还有东胡人的袭扰,已吞噬了六分之一的人员。那些昨日还在一起分享马肉汤的同伴,今晨就可能变成僵硬的尸体,被匆匆掩埋在雪堆之下。
“公子,前方有多处岩洞,可避风雪!”一名满脸冻疮的士兵踉跄跑来报告,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在他的胡须上。
赵云龙点点头,示意队伍转向。
他是这支军队名义上的首领,虽然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但眼中已有历经生死的老成。
作为穿越到这个战国时代的现代人,半年来的颠沛流离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曾经。如今,他只是一个挣扎求生的流亡者。
“李牧将军何在?”赵云龙问道。
“李将军带斥候探查后方,尚未归来。”
赵云龙心中一紧。伤愈的李牧,这位本该在史书上早已作古的赵国名将,如今却活生生地与他并肩作战。
岩洞比想象中宽敞,足以容纳全部人马。
士兵们一进洞就瘫倒在地,连日行军已耗尽他们的体力。赵云龙指挥尚有气力的士兵生火、煮雪水、照料马匹。当他检查所剩不多的粮草时,洞外传来马蹄声——李牧回来了。
李牧大步走进岩洞,雪花从他褪色的铠甲上簌簌落下。他年俞四十,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
“追兵距此不足六十里。”李牧的声音低沉有力,洞内顿时一片寂静,“东胡骑兵四千,全是轻弓快马。”
恐慌在士兵眼中蔓延。他们太疲惫了,根本无法在雪原上摆脱东胡骑兵的追击。
赵云龙站起身:“我们能跑多远?”
“以现在的速度,如果敌军发现并追击,最多二十里就会被追上。”李牧直言不讳,“而且前方是深雪区,马匹难行。”
云龙沉默片刻,忽然走到火堆旁,拿起几根树枝和一段绳索。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他开始绑扎一个奇特的框架。
“这是何物?”李牧问道。
“雪地鞋。”张云龙回答,“能让人在深雪上行走而不下陷。”
他向士兵们演示制作方法:用柔韧的树枝弯曲成椭圆框架,中间用皮绳交错编织成网,绑在脚上以分散人体重量。
起初士兵们将信将疑,但当几个按照他指导制作雪地鞋的士兵真的在洞外深雪上行走自如时,人群中爆发出惊叹声。
“全军连夜制作此物!”李牧当即下令,任何人也不例外!”
赵云龙不会想到,这个简单的发明正在让他们逃过追兵。当东胡骑兵第二日寻踪追至时,发现这支残军已奇迹般地穿越了原本不可能通过的深雪区,只得悻悻而归。
——
七天后,队伍抵达辽河平原。这里的积雪稍薄,偶尔可见枯黄的草茎从雪中探出。辽东的寒风依然刺骨,但比起山隘口的暴雪,已温和许多。
宿营地篝火旁,赵云龙看着李牧在火光下研究秦弩。这种弩威力强大,但瞄准困难,特别是移动中的目标。
“望山太过简陋。”李牧指着弩臂后端的简易照门,“若能在其上刻划刻度,依距离调整,则命中可增数倍。”
赵云龙心中一动,接过秦弩仔细观察。作为曾经学习过机械工程的学生,他对这种古老的机械装置有着天然的兴趣。
他从行囊中取出一块炭笔,在皮革上画出改良方案:在望山上增加可调节的刻度,类似现代枪械的表尺,根据目标的距离和弩箭的下坠轨迹进行校准。
李牧眼中闪过惊讶,随即也提出更实用的改进:增加弩弦张力,缩短弩臂以方便骑兵使用。二人讨论至深夜,现代知识与古代军事智慧在辽东的寒风中悄然融合。
次日,赵云龙的目光落在士兵们骑马时的窘迫姿态上。没有马镫,骑兵只能靠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在马上射箭或挥剑时极易失去平衡。
他找到一个手巧的老兵,又找来皮革和铁片,设计并做出了一个原始的双马镫,用铁环外包皮革,以皮带固定在马鞍两侧。
最初试用时,几名骑兵摔得鼻青脸肿。习惯了无镫骑术的老兵们对云龙公子的新发明嗤之以鼻。
直到赵云龙亲自上马演示,展示如何借助马镫在马上站立、转身、发力,怀疑声才渐渐平息。
李牧敏锐地意识到这一发明的价值。他亲自试骑一整天,回来后抚摸着简易马镫,神情复杂。
“此物可抵三万铁骑。”他轻声说,眼中既有兴奋也有忧虑,“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使赵国称雄中原。如今云龙公子的发明,或将改变战争之道。”
“马镫虽好,但需训练才能发挥威力。”赵云龙转移话题。
李牧点头:“东胡部落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
——
十天后,斥候疾驰回营,报告前方发现又一个东胡部落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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