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龙临终前立下三丈石碑,刻下“永为中原之藩,不涉华夏之乱”的祖训。
海风带着咸腥气,从东方的海平面吹来,掠过新邺城最高的露台。
赵云龙凭栏而立,目光越过了脚下这座日益繁盛的都城,越过了港口里如林的白帆,投向那浩渺无垠的西方。那里,是故土的方向。
他的身形已不复壮年时的挺拔,宽大的袍服在风中显得有些空荡,花白的须发昭示着岁月无情的流逝。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沉淀着数十载开拓的沧桑与深不见底的思虑。
“父王,风大了。”长子赵桓轻声上前,将一件薄氅披在他肩上。
赵云龙没有回头,只是缓缓道:“桓儿,你看这海,无边无际。我们乘桴浮于海,至此异域,辟土立国,已近三十载矣。”
“是,父王与李侯(李牧)筚路蓝缕,方有今日之赵。”赵桓恭敬应答。如今的赵氏,据有朝鲜故地及倭国诸岛,称藩于遥远的西方强汉,实则自成一体,国势日隆。
“秦……呵,”赵云龙低笑一声,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那位始皇帝,雄才大略,亦霸道无匹。我赵氏避其锋芒,远遁海外,方得此基业。然,根,终究在彼处。”
他的声音渐低,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疲惫与预见:“然大汉,能传万世乎?中原之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旦那座咸阳宫倾覆,天下必将再起烽烟,黎民……又要遭劫了。”
赵桓心中一震,垂首不语。他知道,父亲近来时常思虑身后事,尤其是关于赵氏与那片故土未来的关联。
三日后,赵云龙召集群臣与族中子弟于新落成的宗庙之前。那里,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玄色石碑,高逾三丈,浑厚古朴,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石碑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尚未刻下一字。
赵云龙身着诸侯礼服,在赵恒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石碑。全场肃然,唯有海风呼啸的声音。
他站定,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儿子们,他的将领,他的臣属,那些跟随他飘洋过海,在此扎根的面孔。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日,立此石于宗庙之前,非为彰我赵云龙之功,乃为定我赵氏万世之规!”
他略一停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海国的气息与对故土的眷恋一同吸入肺腑。
“其一,”他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凡我赵氏子孙,永为中原之藩属,永为中原之藩屏!中原但有共主,我赵氏便谨守臣节,岁贡不绝,不称帝,不称王,不介入中原任何战乱纷争!此铁律,后世若有违逆,天地共弃之!”
字句如铁,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不参与中原内战,这是赵氏立身的根本。
“其二,”他的语气转为沉痛,“中原但有大灾、大疫、或战乱流离,致使百姓饥馑困苦,我赵氏必倾力救助!开仓放粮,遣医送药,接引流民,不得有误!护佑华夏生民,乃我赵氏存于海外之天命!”
人群中泛起一阵低低的赞同声。救助同胞,这是血脉相连的道义。
紧接着,赵云龙的语调再次变化,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恢弘与向往,他抬手指向东方、南方那无垠的海洋:
“其三!我赵氏基业,在于海洋!后世子孙,当谨记:中原之事,慎入;而海疆之外,当奋勇开拓!待国力强盛,舰坚兵利之时,当沿太平洋之广袤沿岸,向北,跨越白令海峡,据有那片更为广袤之北美大陆!向南,则席卷南洋诸岛,使其尽入我华夏文明教化之下!”
他的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那是一个开拓者望向未知疆域的雄心:“这万里海疆,无尽沃土,方是我赵氏子孙驰骋之天地,逍遥之乐园!不必囿于中原一隅之争斗,当于海外另辟一番新乾坤!”
最后,他归于平静,目光重新落在那巨大的石碑上:“此三条,刻于石上,传谕子孙,万世不易。后人若能遵此而行,则我赵氏国祚绵长,纵中原鼎沸,我自海外逍遥;若违此训,……祸不远矣。”
他亲自执起工匠奉上的铁凿,在那光洁的碑面上,铿锵有力地刻下了第一个字。金石交击之声,清脆而悠远,在海天之间回荡。
数月后,公子赵云龙薨。谥号“靖海”。武襄侯李牧秉持国政,辅佐新君。
那块被称为“镇海碑”的玄色巨石,已然刻满了苍劲的铭文:
“永为中原藩属,不参与中原战乱。竭力救助中原百姓。国力强盛时,沿太平洋沿岸北占北美,南攻南洋,海外逍遥。——赵云龙遗训”
碑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成为赵氏海国最高的律法与信仰。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镇海碑前的青石板,被一代代赵氏子孙与往来臣民的脚步磨得光滑如镜。
海国的疆域在稳步扩展,商船队驶向更远的南方岛屿,探索北方的船队也不断带回关于那片冰雪与沃土交织的新大陆的模糊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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