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大赵光武帝赵胤建武三年,春。
昔日繁华的长安城,如今是前秦天王苻坚的王庭所在,此刻却暗流汹涌。
探子八百里加急传入邯郸,带来的消息令整个大赵朝廷为之振奋:前秦国内,祸起萧墙!
苻坚之弟,平城公符登,素有声望,且执掌部分京畿兵权;而太子符丕,年少气盛,亦非庸碌之辈。
二人因政见不合及权力分配,积怨已久。近日,竟为关中豪族归附之事,在朝堂之上公然争执,几乎拔剑相向。苻坚虽以威望暂时压下,但裂痕已生,秦国内部人心惶惶,边防诸将亦各怀心思,关中之地,暗礁骤现。
紫宸殿上,赵胤手握军报,目光如炬,扫过阶下济济一堂的文武百官。他身着玄色龙袍,上绣日月星辰,虽登基未久,然经略山东、招抚流民、整军经武,早已有中兴之主的气象。
“众卿!”赵胤声音沉浑,回荡于大殿,“胡虏乱华,神州陆沉,幸赖祖宗庇佑,将士用命,我大赵始有今日之基业。然伪秦窃据关中,阻塞王化,实为华夏之心腹大患!今其内衅已生,天赐良机,岂可坐失?”
他猛地站起身,从内侍手中接过早已拟好的讨逆檄文,朗声诵读。
檄文历数前秦僭越之罪,痛陈五胡之祸,更申明东赵乃华夏正朔,此番出征,意在“扫清妖氛,重整河山,迎还二圣(指被俘的西晋皇帝),光复旧物!”字字铿锵,句句激昂,听得殿内群臣血脉贲张,战意澎湃。
“朕意已决,誓师伐秦!”赵胤掷地有声,“此战,当三路并进,使伪秦首尾难顾,一战而定乾坤!”
他走向巨大的山河舆图,手持朱笔,开始点将:
“南路!以镇南将军李钜为帅,扬威将军吕光为副,领兵五万,出益州,攻散关,做出直取长安之势。尔等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吸引符坚主力,使其不敢妄动!”李钜、吕光出列,慨然领命。
“中路!由骠骑将军赵虹为帅,镇北将军邓羌为副,统精兵八万,出豫州,经崤函古道,力求突破潼关天险,叩响关中大门!”赵虹乃宗室名将,邓羌更是万人敌,二人组合,堪称攻坚利刃。他们躬身接令,眼神中充满决绝。
最后,赵胤的目光投向舆图左上方,那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他略一沉吟,声音提高:“北路,遣军六万出幽州,横穿太行八陉,攻取伪秦并州。若并州局势尚可,相机遣奇兵渡黄河,直击长安!
此言一出,众臣屏息。太行天险,易守难攻,行军极其困难,自古罕有大规模军队能成功穿越并形成有效打击。此路风险极大,然一旦成功,便可如匕首般插入前秦肋下,震撼其根本。
“朕命,征虏将军谢艾为北路军主帅!”谢艾越众而出,他气度沉静,此前在兵法推演中已展露惊世之才,众人于其才略并无太多异议。
然而,赵胤接下来的任命,却让大殿内响起一片低沉的哗然。
“以……慕容垂为北路军副帅,领骑兵都督,协同谢将军进军!”
慕容垂!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草原的凛冽与胡尘的气息。他乃鲜卑慕容部曾经的王子,勇武善战,名震北疆,因国内变故投奔东赵。虽得赵胤收留厚待,但在众多汉人将领心中,他终究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顿时,几名老成持重的文官出列谏言:“陛下!慕容垂虽勇,然终是胡将,其心难测!委以副帅重任,掌数万大军,万一其临阵倒戈,或心生异志,北路危矣,大局亦将动摇!”
“是啊,陛下!北伐乃国战,岂可授重兵于降胡?请陛下三思!”
质疑之声此起彼伏。慕容垂立于殿中,面色不变,眼神却微微低垂,看不出喜怒。
赵胤抬手,止住众议。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些提出异议的臣子,沉声道:“朕知尔等忧虑。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用非常之人!”
“慕容将军投诚以来,忠心可鉴,其才略武功,尔等岂不见乎?昔日汉武能用金日磾,光武能抚河西窦融,何以今日之赵胤,不能用一慕容垂?”
他走到慕容垂面前,亲手扶起他,对众臣言:“朕信慕容将军,亦信谢将军之能,足以驾驭全局,扬我国威!此事朕意已决,毋复再言!”
赵胤力排众议,展现出的魄力与胆略,瞬间压下了所有疑虑。谢艾与慕容垂对视一眼,同时躬身:“臣等,必不负陛下重托!”
三路大军,遂如离弦之箭,射向前秦疆域。
战事初期,果如赵胤所料。南路李钜、吕光稳扎稳打,吸引了前秦大将符勇等人的主力,在散关一带形成对峙。中路赵虹、邓羌攻势猛烈,日夜叩击函谷关,又使符坚不得不将更多精锐投入中路线,关中震动。
而突破,却首先出现在北路。
谢艾与慕容垂,这一对看似迥异的组合,却迸发出惊人的威力。谢艾长于谋略,算无遗策;慕容垂精于骑兵战术,骁勇绝伦。二人并无猜忌,反而惺惺相惜,配合极为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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