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程凡僵立在原地,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到了极限,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黑塔中部那个通风口伸出的金属软管上。
那针尖般的锥头,在惨白血阳死寂的光线下,闪烁着毫无情感的冰冷光泽,没有警告,没有询问,只有这无声的、致命的瞄准。
后退?意味着再次遁入那片充满盐尸地雷、无形冰痕以及其他未知恐怖的荒野,以他现在的状态,生存几率渺茫。
前进?则要直面那根可能注入致命毒液、强效麻醉剂等的针尖。
塔窗后的目光,冰冷地在他身上,审视着,评估着,程凡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扫过他灰败的右臂,停留在他左手诡异冰晶覆盖的烙印上,带着一种近乎研究性的好奇。
不能僵持下去,他必须做出反应,赌一把,赌对方的目的不是立刻杀死他,否则完全可以用更直接的火力,赌这针尖是一种试探,或者……一种另类的沟通方式。
程凡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举起了双手,这是一个充满风险的动作,意味着放弃防御,完全暴露。
但他举起的姿势很巧妙——左手在前,掌心那闪烁着细微冰裂银纹的灰指印正对着黑塔的方向;右手那完全灰败僵硬的手臂则微微侧后,尽量减少存在感,钥匙被他紧紧握在举起的左手中,黯淡无光,如同一块普通的金属片。
他没有做出任何具有威胁性的动作,也没有试图后退,只是站在原地,举着手,目光坦然地迎向那扇漆黑的观察窗和那冰冷的针尖。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表示我无威胁的信号,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将近十秒,那针尖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似乎在对焦。
“咻——!”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死寂环境吸收的破空声,针尖猛地射出,目标便是他举起的左手手腕,程凡瞳孔一缩,强行压制住闪避和反击的本能,硬生生站在原地。
“噗!”
细微的刺痛从左手手腕传来,那抹银光原来是一根几乎透明的金属短针,尾部连着几乎看不见的纳米丝线,短针精准地刺入了他的腕部血管附近,但并不深。
紧接着,一股带着轻微刺麻感的液体,通过中空的短针,被微量地注入他的体内。
不是致命的毒素,程凡瞬间判断,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能量流顺着血管迅速流遍全身,扫描着他的身体状况,重点探查着他右臂的灰败侵蚀和左手烙印的冰寒能量。
过程持续了大约三秒,随后,短针自动退出,带着那微量的液体样本和扫描数据,闪电般缩回了通风口,金属软管也迅速收回,格栅咔哒一声重新闭合。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充满了冰冷的科技感,与这个绝望腐化的世界格格不入,观察窗后,那片深沉的黑暗依旧。
程凡缓缓放下手臂,心跳如鼓,对方在采集他的数据?评估他的污染程度和威胁等级?而结果又会如何?
几秒钟后,黑塔底部,一扇原本与锈蚀金属墙壁融为一体、几乎无法分辨的圆形气密闸门,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液压声。
“嗤——咔嚓!”
闸门边缘亮起一圈暗红色的警示灯,沉重的门扇缓缓向内旋转开启,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微弱白色灯光的狭窄通道,门内是干净、冰冷的金属壁,与门外荒芜腐烂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没有声音,没有邀请,只有这扇突然开启的门,门槛之内,是未知的规则、潜在的庇护,也可能是更精致的囚笼。
程凡看着那敞开的入口,又回头望了一眼死寂绝望的荒野,以及那被粗糙拖行、早已无声息的林薇残躯,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而痛苦的身躯,迈步走向那扇门。
就在他即将踏入通道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门内侧冰冷的金属壁上,刻着一行简洁、冰冷的白色字体。
“遵守指示,保持安静,污染超标者——清除。”
“嗤——”
身后的圆形气密闸门在程凡踏入后迅速关闭,沉重的锁死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四周壁面的细小孔洞中喷出,吹拂着他破烂的衣物和身上的污垢。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带着微甜气味的消毒剂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这是一个狭长的、纯白色的回廊。
墙壁、天花板、地面都是光滑无缝的合金材质,散发着冰冷的白光,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纤尘不染,与门外那个昏暗、污秽、充满**气息的世界相比,这里干净得令人窒息,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不近人情的秩序感。
回廊前方十几米处,另一扇同样的圆形气密门紧闭着。
“站立勿动,接受净化扫描。”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突然从头顶响起,在寂静的回廊中回荡。
程凡停下脚步,依言站定,他能感觉到数道不同波段的能量束从墙壁中射出,在他身上来回扫描,光线扫过他灰败的右臂和左手冰晶烙印时,发出了细微的、频率更高的嘀嘀声,扫描停留的时间也明显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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