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萧玄站在高台边缘,手中那截粗糙的火弹引信已被捏成粉末。他掌心残留着金属刮擦的刺痛,指缝间落下的碎屑被风卷起,混入脚下沙土。
远处西南方向,烟尘冲天。
了望台哨兵声音嘶哑:“血狼旗!又是血狼旗!”
萧玄没有回头。他听见身后脚步声靠近,布鞋踩在石阶上的节奏很轻,却稳定。苏挽月走到他身侧,目光投向远方。黑线已化作铁流,马蹄踏地的震动传到脚底,连站立的石台都在微微发颤。
“他们没打算退。”萧玄说。
“也不是来报仇。”苏挽月低声接话,“是来拼命的。”
敌阵推进极快。不到半刻钟,千名骑兵列成锋矢阵型,停在三百步外。最前方一人骑着漆黑战马,披重甲,手持狼牙棒。他未戴头盔,露出一张黝黑如铁的脸,双眼凹陷,鼻梁断裂过,嘴角裂开一道旧疤。
北狄单于亲自来了。
他举起狼牙棒,重重砸向地面。一声闷响炸开,前方草皮翻裂,尘土飞溅。这一击未指向任何人,却是宣战。
萧玄转身走下高台,翻身上马。唐刀出鞘,刀锋朝前一点。苏挽月紧随其后,杏黄裙摆一扬,银针已在指尖。
两人策马而出,直奔战场中央。
玄甲军无人下令,自动拉开防线。张远山站在城头,手握混元锤,盯着那杆血狼旗,眉头拧成一团。
两军对峙,中间空地不过百步。
北狄单于盯着萧玄,忽然开口,声音粗哑如砂石摩擦:“三皇子,你破我血阵,毁我祭坛,杀我巫师。今日,我要你死。”
萧玄不答。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前冲。苏挽月同时启动,身形微侧,避过迎面飞来的箭矢。
敌阵中鼓声骤起。血狼骑兵齐声咆哮,声浪扑面而来。萧玄座下战马受惊,前蹄腾空,几乎将他甩下。他一手拽紧缰绳,另一手唐刀横扫,借力跃起,空中翻身落地,稳稳站定。
苏婉月也已落地。她脚步未停,直扑单于左侧死角。
北狄单于冷笑,挥动狼牙棒。这一击横扫千军,带起一阵狂风。萧玄举刀硬接。
铛——
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火星四溅,地面龟裂出蛛网状裂痕。两人角力三息,谁也没有后退。
苏挽月趁机靠近。她指尖一弹,七根银针飞出,直取单于手腕。单于察觉,手腕猛收,狼牙棒回防。苏挽月并未强攻,只是借势贴近,在棒身末端轻轻一抹。
醉梦散已涂上。
她迅速后撤,退回萧玄身边。两人背靠背站立,双剑出鞘,剑尖斜指地面。
单于低头看了眼狼牙棒,又抬眼看向苏挽月,眼神阴沉。“女人,你下毒?”
苏挽月不语,只将一根银针收回袖中。
单于怒吼,再次冲来。这一次他不再保留,狼牙棒舞成风暴,每一击都带着裂地之力。萧玄以唐刀周旋,步步后退,寻找破绽。
战况升温。
就在此时,敌阵后方突然传来惨叫。
一名骑兵从马上栽下,双手抓脸,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抽出弯刀,砍向身旁同袍。另一人被砍中肩膀,不但不退,反而转身咬住对方脖子,鲜血喷涌。
混乱迅速蔓延。
又有数人发狂,或自残,或攻击战友。马群失控,互相冲撞。原本整齐的阵型开始瓦解。
萧玄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嘴角微动。
昨夜他与苏挽月商议对策时,她便提出一个可能:北狄骑兵长途奔袭,粮草补给有限,必依赖固定路线运输。她命医仙谷弟子混入俘虏群,趁乱向敌军饲料中投放癫草粉。此药无色无味,只在剧烈运动与体温升高时发作,致人幻觉、癫狂。
现在,药效发作了。
北狄单于也察觉异常。他怒吼命令收兵,但已有数十人陷入疯狂,无法控制。他想召回部队,右手握住狼牙棒时,忽然动作一滞。
醉梦散开始起效。
他右臂麻痹,动作迟缓半拍。萧玄立刻抓住机会,双剑合璧再度催动,剑气交织成网,逼他后退。
苏挽月紧随其后,银针再出。这一次目标明确——肩井穴、曲池穴。两针命中,单于右臂彻底失去力量,狼牙棒差点脱手。
他暴怒,猛然撕开胸前铠甲,露出背部。
整片后背布满刺青,无数扭曲人脸拼成一只巨狼,双眼赤红,仿佛在低语。他仰头长啸,声音如鬼哭,竟压下体内药性,强行恢复战力。
但他也暴露了弱点。
这刺青不是装饰,是秘术图腾,靠邪法维系战力。一旦被破,战意即崩。
萧玄看穿这一点。他不再强攻,而是游走牵制,消耗其体力。苏挽月则不断用银针干扰,逼他分神。
战局逆转。
血狼骑兵自相残杀者越来越多。有人喊着“狼吃人了”,有人跪地抱头哀嚎。整个敌阵陷入混乱,指挥失灵。
北狄单于知道不能再战。他怒视萧玄,眼中充满恨意,却不得不下令撤退。
号角响起。残余骑兵护着他后撤,留下近百具尸体和疯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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