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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拨离间？”林砚的声音依旧带着沙哑，却不在失控，而是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与对方类似的讥讽：“你就只有这点伎俩吗，理查德·索恩？还是说，你只会躲在暗处，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废话，来掩饰你面对一个‘菜鸟’时的...紧张？”
他一边说，一边借着身体的微小移动，目光快速扫视着刚才子弹击中的几个点位，以及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大脑结合教授教导过的环境结构知识和声学原理，飞速计算着理查德本体可能藏匿的真正范围，以及那几个扩音器的具体位置。
他不再被动地听，而是开始主动分析和寻找破绽。
“韦斯利如何，是我的事。我老爹霍珀的死，是你和你的联盟做的事。”林砚的语速平稳下来，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听你编造故事。我是来...寻找一个答案，然后再送你下去，亲自向我老爹忏悔。”
他的右手稳稳举着枪，不再盲目射击，而是随着他判断出的可能方位，极其缓慢而稳定地移动着枪口，给予暗处的敌人无声而持续的压力。他在告诉理查德，猎物，已经清醒过来了，并且开始反过来衡量猎人了！
理查德沉默了一瞬，随即，扩音器里传来一声低沉的、仿佛实质重量的轻笑。
“不错的眼神，小子。这么快就能从怒火里爬出来，像只被踩了尾巴却又立刻龇牙的小野狗。”他的声音带着毫不减弱的轻蔑，仿佛林砚的挣扎只是平添乐趣：“嗯...答案。想知道一个答案...是什么呢？奥！对，我想起来了，那三个被我派过去杀你爹废物一个都没有回来。你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凶手之一吧？
我可以告诉你，是的，霍珀·阿道夫的清理任务，是我参与安排的。现在，你满意了吗？”
这直接的承认，像一把烧红的匕首刺入林砚的心脏，痛楚尖锐而真实。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让情绪再次失控。他得到了一个答案，但这不够！
“为什么是他？”林砚追问，声音压抑着颤抖：“仅仅是因为庇护韦斯利？”
“联盟的意志，不需要向外人解释。”理查德的语气带着联盟成员特有的、近乎偏执的忠诚与封闭：“任何阻碍联盟、庇护叛徒者，都必须被清除。这是...铁律！”
“铁律？”林砚嗤笑一声，试图用言语撬开更多的缝隙：“所以你们就像疯狗一样，到处撕咬？连高桌的服务站都敢动，就不怕...”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异变陡生！
林砚一直警惕着的来时的、也是唯一出口的巷口位置。
一种极其细微、几乎被心跳和呼吸掩盖的金属撞击声被林砚敏锐捕捉，那是他听过无数遍的，是击锤被板动产生的细微声响！
不对！
这感觉...不仅仅是听觉！一种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杀意，如同针尖般先于声音刺中了他的皮肤！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何能感知到这种无形的东西，但这道源于生命最底层的危机信号在疯狂的尖啸：躲！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纯粹是在无数次在韦斯利枪口下的翻滚、被艾丝特逼至绝境后锤炼处的求生本能，驱使着他的身体在意识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向侧前方猛扑出去！
噗！
几乎与他扑出的动作同步，子弹擦着他原先之力位置的空气掠过，带着灼热的气流！
嗤！
尽管如此，子弹依旧险之又险地擦过他左臂外侧！纳米纤维艰难地偏转了弹头，避免了贯穿，但灼热的冲击和旋转力道依然撕裂了风衣和西装的面料，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剧痛传来，让他闷哼一声，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瞬间的变形。
巷口处果然有埋伏！而且对方的杀意...竟然被他‘感知’到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林砚头顶上方，一块原本松动的砖石似是因他躲避的动作震动，猛地脱落，朝着他脑袋砸落！
是巧合？还是计算好的干扰？
危急关头，林砚瞳孔紧锁，强行拧腰，将肩背迎向落石，同时右脚狠狠瞪蹬向身旁推挤的废弃木板，试图借力完全闪开。
砰！
砖石依旧砸中了他的右肩胛骨的位置，沉闷的撞击力混合着左臂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踉跄着撞在身后的砖墙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左臂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一片，右肩也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持枪的右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湿了内衫，前所未有的狼狈。实力的鸿沟，在这一刻以最残酷的方式展现。
对方甚至未曾真正露面，仅凭布局和一个枪手，就几乎将他比如绝境。
“反应确实不慢，可惜，还是太嫩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畔响起！
林砚骇然转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理查德·索恩不知何时，已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侧不足两米的地方！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靠近的，仿佛只是光影的一次晃动。
“现在，你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了。”理查德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他看似随意地抬起右手，并指入道，快得超出林砚的反应极限，精准地戳向林砚持枪的手腕处的麻筋。
这一击，不像艾丝特那样带着摧枯拉朽、让人无法抗拒的绝对力量，却同样精准、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计算好的漠然。林砚只觉得手腕一阵酸麻剧痛，仿佛被高压电击，五指瞬间失去力气。
啪嗒。
p226脱手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理查德的手掌顺势向前一按，看似轻描淡写地印在了林砚的胸口。
“唔！”
林砚只觉得一股阴柔却穿透力极强的力道透体而入，胸口猛地一窒，仿佛心脏都被攥紧般，呼吸骤然停止。他完全无法抵抗这股力量，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一米多远，才重重摔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停下。
“哇——”他蜷缩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眼前阵阵发黑，除了胸腔内翻江倒海的痛苦和窒息感，几乎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理查德缓缓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痛苦抽搐的林砚，目光如同在看实验室里的一只被注射了药剂的小白鼠。
“猎人与猎物的区别，在于层次。你所谓的清醒和挣扎，在我眼中，毫无意义。”
他微微附文，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物：“你得到了一个答案，现在，该付出代价了。”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林砚彻底淹没。他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绝望如同毒藤，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声截然不同、尖锐而精准的枪声划破空气！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理查德脸色骤变！他巢湖常人的危险直觉在疯狂预警，脑袋猛地向右侧一偏！
噗！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左侧太阳穴飞过，灼热的气流甚至燎焦了他的一撮头发，但更为让他惊恐的是，这颗子弹在他面前偏转了轨迹，击中了他左侧的墙壁，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孔！
这一枪，目的并非致命，而是极致的警告与威慑！开枪的人，实力非凡！
狙击手？不！是...！
理查德瞳孔急剧收缩，心中警铃大作！这子弹在最后时刻违背常理的偏转，让他瞬间想起了一个叛徒的名字，一个同样掌握了这种诡异枪法的男人!
韦斯利·吉布森！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体本能地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向侧后方猛扑，迅捷如猎豹，瞬间将自己藏匿于一堆坚固的混凝土碎块之后，避开了可能的、真正致命的第二枪。他不敢再轻易暴露自己。
而几乎就在理查德被迫躲闪的同一瞬间，一直如同死寂般封锁着巷口的那个枪手，身体猛地一震，随即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额头上多了一个精准的血洞。
巷口的威胁，被无声地解除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
林砚虽然重伤倒地，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那声救命的、带着熟悉韵味的枪响，理查德的狼狈躲闪，以及巷口枪手的瞬间毙命，如同强心剂般注入了他的身体！
是韦斯利！一定是他！
这个念头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不知道韦斯利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能压制理查德多久，但他知道，这是导师们为他创造的、用鲜血和风险换来的唯一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剧痛和虚弱，林砚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双手猛地一撑地面，带着满身血污，如同挣脱陷阱的困兽，不顾一切地向着侧后方那堆杂物后的狭窄缺口扑去！
哗啦！
他撞开脆弱的障碍，身影瞬间被那片幽深的黑暗吞没。
逃！必须先逃！
理查德躲在掩体后，感受着那如芒在背的、带着熟悉压迫感的狙击锁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眼睁睁地看着林砚的身影消失在缺口处，却不敢轻易探头。
猎物，竟然在他的主场，被那个该死的叛徒硬生生地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