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峡谷,晨雾如裹尸布,沉沉地覆盖在嶙峋的峭壁之间。两侧山崖高耸入云,怪石狰狞,如同上古巨兽张开的獠牙,要将闯入者嚼碎吞噬。谷底狭窄,仅容三骑并行,湿滑的苔藓覆盖着黑褐色的岩石,每一步都需万分小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木腐烂的霉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甜腥的诡异气息——那是死亡在发酵的味道。
王黼身披鎏金明光铠,立于中军,金甲在惨淡的晨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如同移动的靶心。他脸色铁青,眼中布满血丝,连日来的挫败和焦躁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先锋参将的头颅就在他脚边,像一颗被砸烂的西瓜,红白之物混着粘稠的绿色液体,溅满了他的护心镜和胸甲前襟。那绿色液体,正顺着镜面缓缓流淌,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镜面竟被蚀出细小的麻点!
就在刚才,一根需三人合抱的巨木,裹挟着万钧之势,从百丈高的崖顶轰然砸落!巨木表面浸透了粘稠的、泛着诡异幽光的汁液——那是产自南疆密林,见血封喉的箭毒蛙毒液!参将连人带马被砸成肉泥,毒液四溅,周遭十余名亲兵沾上即倒,皮肤迅速溃烂流脓,在凄厉的惨嚎中抽搐毙命!
“废物!都是废物!”王黼一脚踹倒身边一个持盾的亲兵,声音嘶哑如破锣,“给本帅踏尸前进!后退者,斩!”他拔出腰间的金刀,刀锋在雾中闪烁着寒光。
那被踹倒的亲兵滚倒在地,慌乱中撞进一道不起眼的岩缝。岩缝中,一股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粘稠液体正缓缓渗出,形成一个小水潭。亲兵的胳膊不慎浸入其中。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响彻山谷!只见那亲兵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起浓烈的白烟!皮肉如同投入滚油般剧烈翻滚、溶解!仅仅几个呼吸间,整条手臂的皮肉竟被腐蚀殆尽,露出森森白骨!那白骨也在毒液中迅速变黑、酥脆!亲兵在极致的痛苦中疯狂翻滚,最终瘫倒在水潭边,整个人如同被强酸泼过,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具冒着青烟、残缺不全的骨架!
“宋狗!滋味如何?这‘蚀骨汤’可还鲜美?”崖顶传来方七佛张狂的大笑,在峡谷中回荡,如同夜枭啼鸣,“再来一碗!管够!”
随着他的话音,崖顶传来沉闷的滚动声!三十根同样粗壮、表面裹满腐烂尸块、浸透毒液的巨木,被摩尼教徒合力推下!巨木翻滚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和令人作呕的尸臭,狠狠砸向峡谷中拥挤的宋军阵列!
“砰!咔嚓!噗嗤——!”
巨木砸落!铁甲扭曲变形!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更可怕的是,那裹挟的毒液如同附骨之蛆,一旦沾上精钢打造的甲叶,竟发出更加剧烈的“嗤嗤”声!坚硬的精钢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块,迅速软化、溶解、蚀穿!毒液渗入甲内,沾上皮肤!
“啊——!我的甲!我的肉!啊——!”
士兵们发出绝望的哀嚎!他们惊恐地看着胸前的铁甲如同冰雪般融化,露出下面同样在迅速溃烂的皮肉!剧痛让他们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胸膛,指甲在融化的皮肉和暴露的肋骨上刮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有人竟生生将自己的肺叶从融化的胸腔中剜了出来!那跳动的、沾满黄绿色毒脓的肺叶,在手中抽搐几下,便迅速发黑坏死!黄绿色的毒脓如同小溪,顺着融化的铠甲沟槽肆意流淌,在谷底汇成一条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粘稠的溪流!整个峡谷,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铁壁困兽·毒瘴迷心
“重甲营!结阵!龟甲阵——!”高俅的吼声穿透凄厉的惨嚎和毒雾,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盔甲上也沾着几点毒液,正冒着青烟,但他已顾不上了。
三百名身披最厚重步人甲的重装步兵,如同移动的铁塔,艰难地汇聚。他们以血肉之躯为桩,将一人高的巨盾狠狠插入湿滑的岩石缝隙中!盾牌彼此紧密相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转瞬间,一座由钢铁和血肉组成的堡垒在峡谷中艰难成型!盾牌外层,事先涂抹的厚厚桐油在毒雾弥漫的空气中闪烁着微光。
“嗤嗤嗤——!”
后续滚落的毒木砸在盾阵上,毒液四溅!桐油与毒液剧烈反应,竟蒸腾起一片妖异的紫色烟雾!烟雾带着刺鼻的腥甜气息,迅速弥漫开来!
“弓弩手!仰射!压制崖顶!”高俅躲在盾阵后,厉声下令。
阵中幸存的弓手强忍恐惧,拉开神臂弩。弩机卡榫发出艰涩的“咔哒”声。他们对着紫雾弥漫的崖顶,盲目地射出复仇的箭矢!
“嗖嗖嗖——!”
箭矢破空而去,消失在浓雾中。然而,崖顶并未传来预想中的惨叫。只听得一阵“噗噗噗”的闷响,如同射中了败絮。
紫雾稍散,众人惊骇望去!只见崖壁上,不知何时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草人!草人身上,赫然裹着宋军俘虏染血的衣甲!箭矢尽数钉在草人身上,如同无声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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